彭家新上任的儿媳妇李丽娟要是只有不肯干家务这一条毛病,那彭大元父子说不得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彭大元早已过惯了光棍汉的日子,孬蛋在监狱里经过十年的劳动改造,也锻炼出了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李丽娟要是不肯做家务,这爷俩倒也能凑合着自己伺候自己,然而不做家务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李丽娟并不肯往家里拿钱。
李丽娟接了彭大元的岗位,这份工作旱涝保收待遇优厚,端午发粽子,中秋发月饼,到了年底还有米面粮油,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雷打不动发工资,冬天有取暖费,夏天有降温费,安全运行有绩效奖,超额完成运输任务有会战奖,月奖季奖年终奖数不清的奖金福利从年头能发到年尾。
身为退休职工的彭大元,对这个岗位能拿到多少钱是一清二楚,然而不管这个岗位能拿到多少钱和物,彭家父子是一丁点儿也没见着。
精心的打算落空了,结了婚的孬蛋还是只能朝彭大元伸手要钱,自打退休后彭大元的收入就缩水了三分之二,骤然过上了拮据的生活他已经很不适应了,结果还要用这缩水的退休工资养活一个成年的儿子,浪荡惯了的彭大元把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自觉吃了大亏的彭大元出离愤怒了,他嚷嚷着要李丽娟必须负担起孬蛋跟这个家的所有开销支出,不然就要孬蛋跟她离婚,工作岗位也得还回去。
李丽娟听了彭大元这话,冲着他翻了个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的白眼:“您老想什么呢?他一个大男人闲在家里屁事儿不干,竟然要指望我一个女人来养家糊口?他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腿?哦,离婚了再把工作还回去,那我这么一黄花大闺女不就让你儿子白睡了这么久?合着这世上的便宜您老全占了才对,是吧?”
彭大元被儿媳妇这荤素不忌的话给气得脸红脖子粗,李丽娟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对他道:“想离婚可以,我随时都能陪着去打离婚证,想要回工作没门,我已经接班了,现在我才是铁路局的正式职工,你当铁路局是你家开的?你想咋摆弄这个岗位就咋摆弄?做梦没醒吧你!”
跟彭大元吵了一架撕破了脸,李丽娟跟当年的彭大元一样光棍儿,干脆利落地在单位申请了宿舍不回家了。
李丽娟不回家,孬蛋连□□的都没有了,彭大元舍了一个岗位出去,等于就给儿子换了一本结婚证,觉着自己上了当受了骗的彭大元怒不可遏,跑去单位找领导,这个儿媳妇不听话,他要把岗位要回来再转让出去。
新上任的段长客客气气地接待了老职工,听了彭大元的诉求又毫不客气就拒绝了他:“家里有矛盾,咱们可以找街道,找工会的同志一起调解,怎么能动不动就拿要回岗位这事儿来要挟呢?你这么做不是激化矛盾吗?再说了,李丽娟同志早就办理好了接班手续入了职,单位有单位的规章制度,那岗位,还真不是你说要就能要回去的。”
职工家里的矛盾闹到了鼻子底下,领导自然不会眼看着不管,工会的知心大姐跟段里的几位老同志一起去彭家调解矛盾。
李丽娟哭得比谁都委屈:“三十多岁的人了,天天窝在家里啥活儿都不干,别人家都是男人养家,我们家倒好,啥事儿都指望着我一个女人,邻居们都住二层楼三层楼,冰箱彩电洗衣机样样儿不缺,再看看我们这个穷家破院里有个啥!再看看我男人跟老公公,哪个像过日子的人?”
李丽娟的指责让人无法反驳,彭大元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这名头是当初他接了苗父的岗位住到单位宿舍里时就顶在头上的,帽子戴了几十年,早就跟他合为一体了,至于孬蛋则更不用说了,小时候偷他爹的钱,长大了偷后妈的货,压根就是个混混二流子的代表,这父子俩,还真没有一个“过日子”的。
“家里破破烂烂,男人又不顶事,我要是再不把自己的工资把住点儿,以后有了孩子该怎么养活?”李丽娟哭哭啼啼:“现在还要我把家里的开销全负担起来,人家是过惯了月月光的日子,这会儿还要逼着我一起月月光,这吃了今天不管明儿的日子我是过不来,不是一路人就走不到一块儿去。实在不行,那就离!”
离婚的话说出口,李丽娟睁大了哭红的眼睛对着来调解矛盾的老同志们道:“先说好,真离了婚我也不可能把岗位还回去,我好好儿一个大姑娘变成了二婚头,我一肚子的委屈还没地儿说呐,这岗位合该是彭家给我的补偿。”
李丽娟有理有据态度坚决不肯退让,知心大姐跟老同志们把矛头转向了彭家父子开始轮番劝解。
这个说:“老大哥,咱俩共事儿多年,我今儿掏心窝子劝你一句话你得听,咱们都黄土埋到脚脖上的人了,你可不能再像年轻时那么浪荡了,花钱悠着点儿,该省的就省省,攒点钱也帮衬一下儿孙们。”
那个道:“可不嘛,人这一辈子,不就为了儿女活吗?你有能力就帮扶他们一把,他们过得好了咱们闭眼的时候也能放心不是?你现在瞎闹腾,把俩孩子闹得离了对你又有啥好处?”
工会的老大姐给他出主意:“你退休工资不老少,日常帮衬着家里的开销,改明儿我给孬蛋找个活儿,小两口劲儿往一处使,攒几年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