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一向浅眠,今天却睡得很熟,大概是折腾一晚,疲倦至极的缘故。
程又年比她先醒。
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有再让她枕着手臂入睡,也不至于因为手麻醒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睁开眼睛,很快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声——
“老板!”
“老板你在吗?”
“老板啊——”
程又年顿时回神,侧眼瞥见半边肩头露在空气里的人,下意识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他坐起身来,很快与闯进卧室的小嘉打了个照面。
小嘉惊慌失措的脸色顿时僵住,眼睛慢慢地瞪圆了,再瞪圆。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嘴也张成了O字型。
程又年:“……”
小嘉:“……”
程又年:“……”
小嘉:“……”
空气中有长达十秒钟的寂静。
整个房间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小嘉像是被雷劈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大脑当场瘫痪了。
程又年……
程又年平生第一次,发觉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此刻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小嘉的表情从惊恐,到震惊,再到迷茫,最后抬手,困惑地揉了揉眼睛。
是起太早了,产生了幻觉吗?
然而揉了好几次,她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老板和人睡觉了!
客厅里衣衫凌乱,想必战场还不止一处!
这会儿她还和人睡在一起!
那个人……
那个人还是住在塔里木酒店房间隔壁的包工头!!!
小嘉:!!!!!!!!!!!!!!
一阵风中凌乱。
她指着程又年,哆哆嗦嗦好半天,无声地重述着一个字:“你你你你你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条件反射地没有发出声音,可能是怕惊醒老板,点燃了她的起床气,年终奖就没有了。
程又年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先出去。”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近乎气音。
他示意自己要穿衣服,出去说话。
小嘉这才回过神来,猛地倒吸一口气,拔足狂奔,扭头踉踉跄跄往外跑,在又一次看清客厅里的一地狼藉后,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妈呀。
谁能救救她。
她需要速效救心丸啊啊啊!
然而卧室里,程又年轻手轻脚下了车,又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
昨天穿来卧室的只有裤子,剩下的上衣和外套、毛衣和袜子,悉数在客厅。
他一阵头疼,只能就这么穿着裤子走出去。
原以为这样见到小嘉会很尴尬,结果人到客厅,才发现小嘉已经不见了。
人呢?
他一怔,随即看见了玄关处的两只大箱子。
昭夕的手机还在茶几上,昨晚就放在那里,后来,咳,后来当然也没有精力再去管。
他很快看见屏幕亮起,有新微信抵达。
用不着伸手去拿,走到沙发边上,一低头就看见了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新消息——
【小嘉】:是我瞎了吗?!
【小嘉】:还是起得太早产生了幻觉?!!
【小嘉】:为什么包工头会在你的房间???
【小嘉】: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小嘉】:啊啊啊我的眼睛!!!!!
【小嘉】:它!太!辣!了!啊!啊!啊!
程又年:“……”
果然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助理。
他长叹一口气,扶住额头。
下一秒,却没忍住轻哂一声,笑了起来。
*
昭夕醒来时,又是太阳晒屁股的一天。
耀眼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明明往常她都记得睡前关窗帘的,偏偏每回他来的时候,她就会忘记这一茬。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霍地想起来了,左看右看——
卧室里空荡荡的,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是吧?
不是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试探着下了床……
床脚又摆了一双粉红色的兔耳朵拖鞋。
缓缓回头,她看见了床头折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
昭夕面无表情,飞快地从衣帽间拿了件卫衣套上,就这么趿着拖鞋往外走。
经过卫生间时,看一眼,干干净净,昨晚一起洗澡(?)的痕迹荡然无存。
走进客厅,地上干干净净,扔了一地的抱枕原封不动回到了该在的地方。
本该散落一地的衣物也不知跑哪去了。
跑哪去了呢?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昭夕僵硬地转身,缓缓扭头往生活阳台上看去……
赫,果不其然,衣服像是长了脚,此刻正规规矩矩、干干净净挂在阳台上,迎风飘扬。
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