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公是属于阴阳道的神明, 他们居住在地底,既守护着一方平安,但也霸占着土地不允许任何生灵使用。他们的存在也使得人类在动土之前, 必须请来阴阳师进行土公与地镇祭仪式才能防止其作祟害人。由于土公不是妖魔而是神明,人类不能轻易将其打杀, 这也使得土公作祟事件频繁发生, 他们掀起地震, 传播疾病, 人类的畏惧,便是其成长的食粮。
反咒只进行了一半, 当闲鱼完整的按照逆顺将神名们挨个念出时, 此地的土公才会被完全解放。但半解的威力已经足够强大,地震后松动的门轨让门板摇摇欲坠,负责拉门的力士们脸上带着心悸的冷汗, 直到将门打开, 才泄了劲迅速躲到一边。
古时相扑是神前仪式, 力士们被征召到别宫开合石门也是一项光荣, 不过现在看来, 这拉门也是要命的工作。
闲鱼的目的只是给门后人一点教训,并不想连累无辜的力士,她暗自设了防护,才在诸人的目送下缓缓地进入别宫。诚惶诚恐的黑衣神官和眼带怨毒的巫女在阶下垂头向她行礼,前者被吓得不敢抬头,而后者显然是心有不甘。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人, 闲鱼也懒得做表面功夫,礼也不还直接进入别宫。她这样的态度也让那女子更为恼怒,忍不住嘀咕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土公镇不过是普通术式罢了。”
一般情况下对这种自言自语式的嘀咕,当事人即便恼怒也不好直接回嘴,可偏偏闲鱼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心眼,她扭头道:“我还会泰山府君祭和天曹地府祭的反咒。怎么,你想试试吗?”
那女子下意识的就绷紧了嘴巴,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怒的跺脚离开。
泰山府君祭和天曹地府祭皆是延命消灾的祭祀,反咒会是什么效果,谁也不想去尝试。
见把人气走了,闲鱼才收回视线,在心里哼着歌进入内室。别宫非神职人员勿入,山姥切国广便和源氏武士们一同等在外面,他靠近竹林转了两圈,依然觉得怪异。这地方妖气如此浓重,却过于安静了,妖怪们都是无拘无束的存在,这般反常,倒像是被压制了。
谎报时辰导致闲鱼是最晚一个到达的,别宫内室已经坐满了等待调遣的巫女,她们也没在意有没有人迟到,各自沉醉在即将离京的忧郁中。当然也有不少是自愿修行或已经确定留京的女孩,她们脸上带着与前者全然相反的期待与忐忑,跪坐在稍前的位置等待着。
这大殿是专门为神仪所建造的,庄严神圣,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闲鱼跨过捆着纸垂的注连绳,事意着进入神明的领域,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她抬头看向大殿的上空,密密麻麻上千个大小不一的铃铛带着神牌垂在半空,每一个都刻着不同神明的名字。这些铃铛连接着高天原相对的神明,它们从未被敲响过,若是有一天响起,也就意味着神明降临。
视线从圆胖的铃铛上收回,而屋里的情况让闲鱼有些头疼,女孩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各小组壁垒分明,显然是根据政局划了圈子,这让不混朋友圈的闲鱼很是苦恼,她不知道要和谁组队。她左右望了望,见无人说话,便干脆走到中间靠书柜的位置坐下。
闲鱼落座之后,屋中的气氛一窒,准巫女们纷纷起身向后退开,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闲鱼摸不清头脑,我这是被排挤了?!
准巫女们也很崩溃,在场就属源中将的姬君位份最高,她跑中间坐去了,谁能坐她上头啊!这年头因为藤原家靠女儿发达的路线走到很是诱人,平安京开始有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趋势,各大臣巴不得生个女儿送进宫,可源氏偏偏不走寻常路,把重要的女儿送去做巫女。
对贵女圈潜规则所知甚少的闲鱼只能假装看书,她没有出身高贵的母亲带,乳母身份低无法跟随,即便熟悉基本礼仪却也不可避免的缺乏某些常识。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出席过一些邀约,但在那个圈子里她只要抱紧藤原家主母的粗大腿就行,可在场的没有一个她熟悉的面孔。
好在,来这里的姑娘都是预备巫女,也没有攀交情的意思,闲鱼独自看书也没人打扰,很快,神祇伯便在诸神官和巫女们的簇拥下走出,他垂着目光没有直视在场的女性,扯出卷轴道:“接下来请诸位姬君按照神选的结果,上前领取神符。”
除了闲鱼,其他女孩都已经被占卜决定了未来,她们或喜或悲,一个个按照神名帐的顺序上前等待领取各神社的神符。
闲鱼还以为,接下来她只要等待其他人完成仪式,斋戒沐浴后就能离开。可惜,有人显然看不惯她这么平静的度过仪式,先前被闲鱼气走的平家巫女小心的从帘后探出头,她凑到神祇伯身旁,道:“橘大人,似乎漏了什么呢。”
神祇伯之职一直由橘氏继承,被提醒后,他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怎么可能?”
“您漏了中将大人家呢。”那巫女挑衅的望着闲鱼,料定对方不敢在此回嘴般站在神祇伯身边道:“洁斋所内立的都是诸位天津神的神位,可鱼姬大人所侍奉的神明……似乎并不在其中。这般安排,不仅会令那位风神难处,怕是连天津神们,也会震怒呢。”
闲鱼微合了下眼睛,暂时切断了与风神大人的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