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说到“皇上”二字,声音也随之放低。
萧宪微微仰头想了片刻,说:“我不敢确认,但也不能全盘否定,毕竟镇远侯对皇上而言始终是一根肉中刺。”
“肉中刺?哥哥指的是什么?”
萧宪正色看向东淑:“先太子的死,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东淑点点头。
萧宪眉头皱蹙:“不错,你毕竟是当事之人,就算镇远侯不告诉你实情,你也会猜到几分。正如你所想,太子是给他杀死的,但是动手的虽然是他……用力的却是其他两个人。”
东淑抿了抿唇。
萧宪盯着她道:“那两人是谁,你知道吧?”
“是、是子宁,”东淑转过脸,又道:“还有……当今皇上?”
萧宪虽然早知道瞒不过东淑,但听她承认,心中仍是一阵难过,便道:“不错,当时子宁查出了你的事跟太子脱不了关系,才执意要置太子于死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至于当今皇上,他想上位就得除掉太子,只是他本来想利用子宁,谁知反给子宁利用,但他两人关系匪浅,是彼此成全的,所以倒也无妨,唯一的心头之患就只剩下了‘外人’——镇远侯。”
东淑默默地听着,心中像是阵阵惊雷滚过,一阵阵寒浸浸麻酥酥的。
萧宪道:“偏镇远侯的个性奇特,寻常之人很难拿捏,就算是景王也不能完全控制他,所以景王面上虽然宽仁待下,跟镇远侯极好的,可实际上以他的心性,始终是猜忌着镇远侯的。”
东淑听萧宪沉声说到这里,心突突乱跳:“哥哥!”
萧宪道:“怎么?”
东淑咬了咬唇,道:“当初镇远侯进了内侍司,听说有个宫内的老太监想要对他下死手,大家都以为是皇后的意思,难道是另有其人吗?”
萧宪淡淡一笑:“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皇后还是景王,就不必追究了,没什么大的差别。你不如想想另一件事。”
东淑盯着萧宪,脑中风驰电掣,终于道:“是了,还有哥哥你因为镇远侯夜闯别院的事情告了他,在大理寺里的中毒事件,这个……”
萧宪哼道:“这件事做的倒是挺高明的,差点儿一箭双雕,弄死镇远侯这个心头之患,也把我拉下水去。”
东淑的手抚在胸口上,像是要把乱跳的心抚慰平静:“真的是、景王?”虽然已经刻意避开了“当今皇上”四个字,说出这昔日旧称,仍是令人艰于呼吸。
萧宪毫不讳言:“这件事我却可以告诉你,十有八/九是景王派人所为。大理寺那些司茶的虽然都给先帝诛杀,到底留下些蛛丝马迹。”
耳畔嗡地一声,东淑竟有些坐不住了,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挨在车壁上:“好险,假如当时镇远侯反应慢一步,就真的给他得逞了。”
萧宪听了,却一笑道:“镇远侯那个混账小子,命偏偏的硬,等闲死不了的。就如同这回的销声匿迹,只怕他下次出现,还要吓天下人一大跳呢。”
东淑毫无说笑之心,却小心翼翼地看着萧宪:“哥哥,景王所做的这些事,先帝可知道吗?”
萧宪的笑容略收了些:“先帝大概心里有数吧。就算没这些他也担心……”
“担心什么?”
萧宪眼底一片晦暗难明,他可以提岁寒庵,可以提内侍司,甚至可以提大理寺的事,可还有一件,就连他也不敢说。
于是只道:“等等,明明是我问你话,怎么成了你问我了?”
东淑摇了摇头,片刻后徐徐说道:“我先前还在闺中的时候,虽然知道豪门世家里的生活很不容易,各有所难,却想不到现实境遇竟更加的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哥哥你想问我在侯府里,太太跟我说了什么对吗?我很想告诉哥哥,可是我又不敢。”
萧宪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敢。”
东淑道:“因为这件事干系太大,哥哥不知道的话,也许才是好事。”
萧宪若有所思道:“干系有多大?”
东淑眉头皱蹙着,叹息般道:“很大,你想象不到的。”
萧宪的唇角微微地动了动,竟不曾言语。
眼见得马车将到萧府了,萧宪才终于开口:“假如……我想象得到呢?”
东淑一愣,双眼微睁。
萧宪道:“你先不要说,让我猜一猜。我想,苏太太跟你提到了镇远侯、他的出身,是不是?”
东淑蓦地坐直起来,脸上的血色也更隐隐褪去几分,乌黑的眼睛盯着萧宪:“哥哥你……”
萧宪看到她的反应,已经知道了。
他释然地笑了笑,握住东淑的手,却觉着这小手冰凉毫无温度。
终于,萧宪道:“东宝儿,别怕。也不用担心,哥哥已经、已经知道了。”
东淑不知说什么好:“可……”她想起苏夫人说过,这件事她只告诉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么萧宪是怎么知道的?
这会儿萧府门口的人已经上来迎接了,仓促中来不及说别的,也不宜再说下去。
萧宪道:“我部里还有事,就不回去了。等回头有空再跟你细说。但是……你记得千万别跟任何人透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