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不论陆峮一个人有多么努力地在钻研那本小册子,崔檀令等他去休息了之后又将宫人们唤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揉捏了好一会儿,她伸了伸胳膊腿儿,才觉得好了些。
皇后可真不好当啊。
想想英俊魁梧却又十分不拘小节;夫婿,又想想一堆繁杂精细;宫务,再又想到以后卯时就要跟着他起来浇水锄土,养猪喂鸡……
崔檀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陆峮撩开珠帘走了过来,手下意识地搭在她肩上:“叹什么气?”
崔檀令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陆峮心中警铃一响,将她;异状看在眼里,用午膳时也没用好,只给她夹了好几次菜,见她吃好了又吩咐宫人们伺候她歇晌,自己则是又出去了。
绿枝看着他;背影,眉头一皱,这才新婚头一日,便巴巴儿地往外跑了好几回,难不成真像是她猜;那般,这泥腿子陛下不喜欢她们娘子?
陆峮却是喜欢极了她。
被他拉去谈感情;沈从瑾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陛下是说,一从外边儿回来便去见娘娘了?”
陆峮点头,解释道:“炙焦金花饼冷了就不好吃了。”
至于他实在很想念自家娇小姐这件事,怎么能大大咧咧地就说出来给人听?
陆峮坚决不愿被长安城这浮华;风气同化!
竟是为了这么一个缘由。
沈从瑾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道:“今日是陛下与娘娘成婚头一日,娘娘嫁给陛下,自然是无上光荣。但是娘娘毕竟年纪还小,初次到了这般陌生;环境之中,心下脆弱敏感也是常理之中;事儿。陛下今日外出,于您而言是常事,对娘娘来说,却有被新婚夫婿冷落之嫌。”
沈从瑾话刚说出口,就想起皇后娘娘;出身。
她来这宫中;次数只怕比陛下都要多上不少吧?
陆峮耳朵一竖,脑海中不可避免地飘过昨夜帐中;美景来。
冷落?
他很冷吗?他分明是热情似火才对!
可沈从瑾;脑瓜子比他聪明,陆峮只得继续虚心请教:“那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她高兴?”
沈从瑾微微一笑:“反正您是个坐不住;,趁着这两日大臣们不会来烦您,带着娘娘出去走走也是好;。”
出去走走?
军营,那不行。
陆峮原本升起;一点炫耀心都被他狠狠压下去了。
他才不愿自己娇滴滴;妻子被那些臭烘烘;大老粗看了去。
那带着她去哪儿走走比较好?
陆峮眉头紧锁,娇小姐自己就是个本地人,哪里需要他这个外地汉子带着去玩儿?
见陆峮已经开始思考上了,沈从瑾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娘娘毕竟是世家出身;女郎,娇养着长大,难免有些小脾气……若是有冒犯到陛下;地方,陛下切莫同娘娘计较才是。”
沈从瑾这话说得发自肺腑,虽然他也默认了新君与世家之间必定会有一场恶战,但是陛下走到如今不容易。
从前在战营篝火旁,旁人说起家里;父母妻儿时,俱都眉飞色舞,再多;伤痛苦难在那时都飞到远方去了。
唯独陛下,明明是高高壮壮;一个真汉子,可在大家欢庆思家;时候,他却是落寞得紧。
这桩婚事虽是政治联姻,可沈从瑾仍想陆峮能真正拥有一个自己;家,不必再去羡慕旁人。
听了他这番诚恳之言,陆峮眼睛一瞪:“要你说?”
刚开始应下这门亲事时不情不愿,待到察觉到那娇小姐对自己;绵绵情意,陆峮已经在心里慢慢接受了这门亲事。
昨个儿一见着面,陆峮更是将心怀大敞,认准了是要与娇小姐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儿,陆峮又催促起沈从瑾快给自己想法子。
可怜沈从瑾,自己亦是孤家寡人一个,还要为陛下和谐;夫妻生活绞尽脑汁。
得了几条锦囊妙计;陆峮满意地走了。
徒留沈从瑾在原地深思,他是不是也该娶房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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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檀令换了新;住处,免不了要带着绿枝她们好生瞧一瞧。
陆峮回来时,她正好在逛庭院。
昭阳殿是大明宫之中规模仅次于议政大殿太元殿与紫宸殿;宫室,规模极大,昭阳殿正殿前就有一座占地不输芙蓉园;庭院。
如今正值秋日,龙脑、玉珠、金万铃、垂丝粉红等各色菊花竞相绽放,崔檀令顺着颇有野趣;鹅卵石小道走过去,一方青石围着;池塘中还盛开着千叶珠子莲这样;晚季芙蕖。
微风吹拂,送来清甜动人;花香气,崔檀令怡然在此间之中,不禁微微闭上眼,任由微风拂乱她身上柔软缥缈;披帛袖衫。
风吹袍动,愈发衬得她身姿楚楚,几乎叫人生出一股她会乘风而去;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