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 这简直是要掏空贺家的家家底!贺仁兴哪里愿意,人是贺茂才打伤的, 凭什么让他赔钱!
但是符正青踢在他身上那两脚给了他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也不敢拒绝,生怕将他也一起关进局子里。
生产队长贺大江已经完全站在了符正青这边 ,在旁边劝道:“仁兴啊, 这事你可不要犯错误,你弟弟打伤了人就是不对,该赔人家钱就得赔钱。”
贺仁兴又气又怂, 他嗫嚅半天, 最后说道:“我、我现在身上也没钱, 等我回家拿……”
“这才对嘛。”贺大江满意地笑了,他自觉自己现在的表现还好, 赶紧去瞄符正青,可惜对方压根没看他。
贺仁兴现在算看出来了, 贺大江完全是棵墙头草,指望他根本不可能。
晏缈怕他就此赖账,对符正青说道:“符局长,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笑着说, “我怕他会赖账!”
符正青对符晏缈点点头,“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贺仁兴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狠,把符正青搬过去他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他恨恨地瞪着晏缈, 想对她放句狠话,可看着站在她旁边的符正青,话在喉咙里囫囵转了一圈,怎么也没能吐出来。
晏缈瞧见他那憋屈样心里就得意,心说你贺仁兴也有今天!
贺家两兄弟以及孙秀芝,另外加上他们的老母亲都不是什么好人,晏缈的大嫂贺语兰人虽然不聪明,却知道到底谁对她好,自打嫁进晏家后没事从来不回去,要不是奶奶和母亲都认为她虽然是女儿,但孝敬母亲也是应当的,她连过年过节都不想回。所以晏缈一点不担心因为这件事会让大嫂心里有疙瘩。
晏缈见母亲和爷爷情绪都不太好,知道他们是担心去医院的大哥,说道:“妈,爷爷,你们先回去吧,我跟他去拿钱,你们放心,有符局长在,他们不敢赖账。”
“那行,”爷爷拍拍符正青的肩膀,“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正青啊,多谢了。”
“不客气,爷爷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符正青对待老人的态度很温和,和之前黑着脸教训贺仁兴时完全不一样。
晏缈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们一个是公安,一个是搞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这就是猫和老鼠啊,天生不对付!如果换一种身份,说不定他们真能成为互相交心的好朋友。
同她一起往贺家走的符正青莫名其妙,“好好的叹什么气?”
谁知晏缈望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说:“正青哥,我突然觉得你身上有种让我好熟悉的感觉。”
“熟悉?”符正青更加莫名,“我们不熟吗?”他心想,这小丫头片子要敢说他们不熟,他真能抽她一顿,没良心。
“没有啊。”晏缈睁大眼睛望着他说。
“就是觉得你特别像报纸上表彰的时代的楷模,”对他比了比大拇指,“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是这样的。”就和现代一些每天周旋在老百姓中间,为他们解决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民|警一样,真的很让她有熟悉感。
符正青:“……”
贺家的人还在前面,晏缈想感谢他也不方便说什么,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没有发现,在符正青出来后就偷偷躲开的王海正站在公社大院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尽管符正青很守礼节,一直注意和晏缈保持两个人宽的距离,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好像没有人能挤进去一样。
王海忍不住猜测,难道这两个人有私情?
可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多,都低着头自顾自走路,并没有眼神交流,王海也不能确定这个猜测准不准。
他知道符正青和晏家是邻居,两家人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但是两人之间年龄相差有点大,能说到一处来吗?
王海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符正青很刺眼,也许是符正青太过优秀了,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们还没到贺家,远远就听到贺老太呼天抢地的哭声,晏缈心里乐了,雷嘉实他们要抓走贺茂才,怕不是能要贺老太的命!
果然,待他们走近了,就听到贺老太在院子里边,边哭边扯着嗓子喊道:“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那个杀千刀的白眼狼二姐竟然要狠心把你送到牢里去!”
晏缈跑到门口一看,乐了,贺老太抱住她的小儿子不让雷嘉实将人带走,贺茂才和孙念祖还有孙秀芝被她喷了满眼睛辣椒水,六只眼睛都冻成了核桃,这会儿还睁不开呢,脸上也泛红发肿,被雷嘉实提溜住领子一个个往外拖。晏缈觉得最讽刺的是,那护着小儿子的贺老太头上,还有被儿子从身上推下去磕在石头台阶上流出的鲜血。
满院子都是哭闹声,贺仁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来,鼓起勇气对符正青说:“符局长,我们可以赔偿晏时的医药费,但是我家的人都被伤成这样,晏家的人也得赔偿医药费给我们吧?!”
晏缈立刻说:“贺家大哥你可别说笑了,我就是往他们脸上拨了点辣椒面而已,用水洗洗就行了,至于他们身上挨得打,都只是皮外伤,没伤筋也没断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