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诈!”
他疾呼:“殿下,快下令急退!”
济王一骇:“怎么回事?”
杨舒手一指:“您看这齐兵!”
他指的正是远处的几名正奔逃的伤兵,有些捂着腹部,有些腰腿染血,正互相搀扶蹒跚而行,骤眼确实没什么不对的。
但兵卒到底不是专业的戏子,这临时演戏难免有些微破绽,他们的腿脚比普通伤兵要更灵活一些。
距离远倒没什么的,但一拉近,杨舒心里一直都不甚安稳,着意观察之下,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济王悚然,再左右扫视,发现他们冲入齐营后,这“伤兵残卒”们仿佛在有意无意地分散后退。
心脏“突突”狂跳,他厉声大喊:“传孤令!后军转前军,立即撤退,撤退!!”
“徐州军似乎发现了什么?”
隐在营帐后的范亚一拧眉,然魏景之令已飞速传至。
提前合围,歼杀敌军。
范亚立即站起,扬刀提气:“弟兄们!随我杀!”
“冲啊!杀啊!”
……
二月仲春,绿草如茵的望原原野上,展开了一场它大乱以来最激烈的战事。
参战军士愈百万。
合围反合围,绞杀反绞杀,联军雄心勃勃冲进齐王大营,而准备充足蛰伏已久的南方大军迅速围拢。
箭阵,火攻,最终狠狠地厮杀在一起,展开最后的肉搏战。
南方大军阵脚稳稳,气势如虹;而联军骤入陷阱,惊惶一阵已彻底落入下风。喊杀声,惨呼声,刀刃入肉的“噗呲”闷响,猩红的鲜血彻底染赤大地。
济王还好,他入得不深,及时下令急退,一轮抵抗后虽折损了数万兵马,但好歹是成功脱身而出,急急往望原另一边出口遁逃,惊魂未定退往豫州中东部他的地盘。
王吉处境就要糟糕太多了,西营距离更近,济王发现不对时,他已“杀”入敌军深处,魏景一声令下,他登时被深困其中。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此人闯荡至今,也算坚韧果决,咬牙率军死命往一个方向突围。他是个狡诈且命大的,扯下帅氅换一身寻常将甲,又使人当替身,最后在万余亲兵拼死保护下突围而出。
来时二十二万大军,逃时仅剩万余残部,辎重粮草丢尽,亲信臣属部将折损过半,带来的三个儿子都战死了,如丧家之犬,豫州他不敢呆了,急慌慌往大本营青州狂遁。
魏景没有追,他有比追敌更重要的事做。大败桢泉济王联军后,他立即分兵四路,连下豫州南西北四郡共七十一城县,大半个豫州尽入他手。
……
汝南郡治平阳。
豫州四郡的布防已微调妥当,魏景令亲兵立即传出,季桓捋须:“我们已稳立豫州,夫人他们正好北上。”
以往征战,总是魏景率季桓张雍等臣将在前头攻城略地,邵箐寇玄等人紧随其后,进行一系列的战后善后工作,故季桓有此言。
魏景闻言却顿了顿,倒不是担心妻子安全的,他已牢握四郡,不惧反攻。只是如今,他们有了姁儿。
按旧日公务安排,妻子是要来的,妻子来了,那姁儿来不来?
他想念妻子,也想念闺女,当然是盼望娘俩来的,只是姁儿还小,这……
魏景罕见举棋不定,想了又想,最后亲自写了一封信,先询问妻子意见,如果她有带女儿来的意思,切记先问问颜明。
季桓暗笑,看自己主公写完信,轻咳两声,这才言归正传。
“主公,某以为,此时非西征司州良机。”
豫州之西,就是司州,洛京所在,皇帝所在。
魏景与皇帝之间的血仇累累,这欲手刃仇人之心如何,不用多说,但季桓不得不劝。
扼天下之咽喉,北有黄河为屏,西有崤山函谷关,东有嵩山虎牢关,南有外方山,天险八大关隘,铜墙铁壁般易守难攻,司州洛京能为帝都,其地理优势不言自喻。
攻打司州,不能急,最起码不能在背后有敌虎视的情况下攻伐。
望原一战,济王走得及时,实力并未折损多少。徐州是他的大本营,可惜徐州本身是无多少天险可守的。济王目前陈兵豫州中东部的下邑邬城一线,正严阵以待魏景。
这个攻守方,随时可以调转的,一旦魏景全力攻伐司州,济王大几率出兵收复失地。
另外还有个王吉,他零零散散的,在青州还有十万老底。
除了这两人,还有其余紧密关注豫州战况的北方军阀,其中还有个纠葛极深的安王。
这一切,魏景都很清楚。
如椽巨烛静静燃烧,外书房亮如白昼,端坐上首的他在烛火映照下,黑漆漆的瞳仁幽暗一片,他缓缓颔首:“伯言所言甚是。”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
魏景徐徐吁出胸口一口浊气,道:“下一步,先攻徐州。”
先攻徐州是上善战策,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后续战况的迅猛发展,出乎了在座所有人的预料。
魏景先是接到了一则讯报。
安王的。
这个死仇,虽暂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