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踢踏”脚步声接近,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公子。
众人讪讪见礼,二公子面上不见喜怒,旁边一心腹却叱道:“聚在此处作甚?还敢挡二公子的道么?”
这些人虽态度不复往日,行个礼都拖拉敷衍,但还真不敢挡路,有嘴皮子利索的打哈哈两句,众人退到一边。
等邵柏等人过了,有人愤愤不平:“二公子如今呀,是世子位丢了,以后出仕也难。还弃文习武呢,有什么用?文官当不得,难道武官就行啦?”
“就是……”
不过二公子再如何,也是侯爷膝下仅有的二子之一,敷衍可以,暗地里动动嘴皮子可以,再过分些的却没人乐意当出头鸟了。
说了几句,自觉圆了面子,就换了话题继续吹嘘起来。
“公子?”
贴身小厮青松担心地看了眼主子,他们没走多远,又顺风,后面的话隐隐能听见。
“无事。”
人情冷暖,这一年邵柏见得太多,不说当面说什么,不提及他的母姐,这种程度闲话他早已不往心里去。
他不能给西边儿再有打击他亲娘的借口。
青松愤愤回头看了一眼:“若不是大姑奶奶那事,咱们主子封了世子,这群狗奴才必恨不得跪着舔过来!”
“住口!”
邵柏倏地站住,回头肃着一张脸:“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说我阿姐半句不好,立即收拾收拾回家去罢,我留不住!”
牵扯不行,为他不平也不行。
青松也知主子一贯态度,方才一时气愤略有涉及,忙跪下请罪:“是,奴才谨记!”
“切记日后不可再犯,起来罢。”
邵柏板着脸:“这世子他爱请封谁就请封谁,我总能供养起我阿娘。”
说完就走,邵柏快步穿过前院,回了母亲院子。
孙氏一见他来,立即站起,两个贴身丫鬟退下去守住房门。
“二郎,可有你阿姐的消息?”
在母亲极期盼的目光中,邵柏低下头,艰难道:“没有。邵大家的已仔细探问过了,珙县军屯没有阿姐。”
珙县军屯,邵氏流放的目的地。
其实从去年年初,邵氏被流放西南以后,孙氏和邵柏立即设法往西南探听消息。
风口浪尖流放队伍去自然不敢凑上去的,但总得确保她好好的,等风头过去再设法打点一下军屯卒长,给安排轻松的活,尽力多照顾她。
可惜通往珙县军屯的驰道偏僻,后半段路上就这么一伙人,有人尾随太显眼了。
只能缓一缓。
谁知这么一缓,就再无音讯。
反复探听,孙氏的陪房最终回来报信,确定邵氏不在,齐王殿下也是,甚至当初一同流放的那几十号人,都不见踪影。
孙氏当场就愣住了,两行眼泪刷刷落下来。
心如刀绞,闺女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心疼的是假的,想起姐姐从前告诉闺女的小女儿心思,她后悔极了,为何当初她没有多疼女儿一点?
孙氏失声痛哭。
女儿出事后,她才发现,十数年费尽心思,原来自己最期盼其实是一双儿女平安康泰。
“阿娘,阿姐是不是……”
邵柏眼睛也红红的,小时候和姐姐吵架,不懂事故意气她,如今想想都难受,他后悔极了。
只要阿姐好好的,他以后都听她的。
“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是中途有什么变故,她逃了出去。”
可即便是真的,一个柔弱女子,要往哪里逃?
孙氏拒绝去想,喃喃道:“咱们再使人悄悄打探,多寻寻,会寻到的,……”
……
屋内母子抱头痛哭,屋外邵箐悄悄抹了一把眼角湿润。
看着难受。
尤其她有原身的所有记忆。
原身弥留之时,忘却了所有委屈抱怨,只惦记着亲娘弟弟,唯恐自己拖累了他们。如果死能消弭影响,她愿意死一千次一万次。
孙氏和邵柏同样如此,侯夫人尊严,世子之位,苦心追求了十几年的东西,一旦与闺女姐姐的生命相比,都不再重要。
从前的执着,就这么释然了,如果能换,屋内二人必然会很乐意的。
唉。
这时,一只大手覆在她的脸上,轻轻为她拭去泪水,魏景轻声道:“阿箐,等到日后生变,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可好?”
邵箐一怔。
原身爱母弟,她也希望这二人过得好的,如果对方遇上困难,力所能及她也很愿意相助。
但立马进去相认不可能,她和魏景尚在人世的消息何其要紧,绝不能走漏的。
不是说故意泄露什么的,但激动下说漏嘴,甚至梦呓被人听了去,这些都是风险。
更甭提什么带人走了,人家好歹还是侯府夫人公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未必就乐意离开。
但若对方一朝遭遇死劫,邵箐自然是要尽力营救的。
尤其是这死劫是自己带来了。
日后魏景发展到一定程度,身份暴露怕是很难避免,她是魏景之妻,亦然。
那尚在洛京的东平侯府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