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个倔的,为了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资助,我还花了一些心思。”
说是复杂,倒也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生父早逝,母亲是个立不住的,外祖家也无法依靠,便匆忙改嫁了。正值敏感期的少年,骤然与继父继兄住到一起,自然难以共处,便靠下狠劲读书考到首都大学来,也不愿拿家里资助,宁可同时兼几份职、再靠奖学金来维持生活。
直到那天在陆辞与人谈生意的茶馆里打工时,因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猛然昏倒在他跟前,才彻底改变了人生际遇。
柳永也不觉意外:“你素来就欣赏这种犟脾气的。”
他欣赏的是有才华、肯努力的人,跟犟脾气有什么关系?
他的秘书欧阳同样是单亲家庭出身,家境贫寒,但才赋出众,且不吝努力,他便不吝提拔、予以重用。
对柳永这一误会,陆辞不置可否,只轻轻一笑,目光泛泛地落在外头飞速掠过的华灯上。
直到车子停在一处红绿灯前,那并无聚焦的眼神,才定定地落在了一栋大厦侧身的巨幅广告上。
陆辞眨了眨眼,目光仍凝在上那张英气勃发、却莫名透着熟悉的面孔上:“那是谁?”
柳永顺着他的话往外一看,登时笑了:“陆总裁果真是日理万机,竟连这最近红遍全国的大球星都不认识!”
“球星?”
陆辞重复了一遍。
冥冥之中,他只觉这意气风发的青年领导的不该是一支‘臭名在外’的球队,而该是军纪严整的军队才对。
只是近百年皆是海晏河清,他们国家是世界上当之无愧的霸主,无人敢轻易挑衅。
他们军队的强大,便只在阅兵式上可偶尔得见了。
柳永点头,滔滔不绝道:“别说国内,目前全世界热度最高的体育新星,绝对非这狄卿莫属!我们国家虽早有蹴鞠,可不知为何与那些个弹丸小国的球队一比,却始终是技不如人,不一直叫人憋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臭脚臭脚地喊么?直到这两三年出了狄卿,打亮相就备受瞩目,得亏他被一群国外球队争相挖角也不肯去,愣是靠一己之力带飞了整支臭脚国足,今年年初还领着球队首次捧回了最高重量级赛事的冠军奖杯……”
陆辞难得没有打断柳永越说越上瘾的叙事,不时颔首。
直到柳永意犹未尽地以“如今他这身价绝对上亿、全国上下更是将他当宝”做为结尾时,他才收回一直留在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庞上的目光,轻轻地“喔”了一声。
这一声“喔”落到柳永耳中,却让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因别的,只因语气听似平淡,但微微曳长的尾音却透出一抹意味深长。
柳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尽管感到几分微妙,但他也没往歪处想——不因别的,只因陆辞洁身自好到叫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尽管自公司上市、陆辞的身家转半透明以来,对他示好的男女便倏然剧增。
从前因他自身外貌条件,便已多如过江之鲫,近来更是数不胜数,况且一些个酒会应酬上,应也难免有逢场作戏。
偏偏陆辞就是一樽无情无欲的石仙,成了所有有心人攻克不下的壁垒。
陆辞摇摇头:“没什么。”
哪怕在最荒唐的梦里,柳永也不可能猜到,此时的陆辞已经开始想公司里最近有什么推广项目,好把这个莫名深合他眼缘的大球星请来,让他亲自看上一眼了。
——只要砸钱,何愁无缘?
陆辞很是淡定。
红灯转绿,车子恢复行驶。
就在此时,因近期爆红、出行不得不戴着遮掩样貌的口罩的狄卿,正与队员有说有笑的路过。
他们刚在附近的饭庄里吃完饭,准备步行回球队,当经过这路口时,狄卿的眼角余光,却瞥到了豪车那露出一道缝隙的车窗。
按理说,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又是凭着余光扫到,根本是看不清楚什么细节的。
偏偏不论是那一小截忽然迎入眼帘的、轮廓优美的白皙脖颈,和露出小下半截的精巧耳廓后侧的那一小缕乌发,都在一瞬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神。
——黑白相衬,惊心动魄。
狄卿愣愣地杵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逐渐加速、驶离的豪车,默默地记下了车牌号码。
“狄哥你咋了?”
队友钟元与他说着话呢,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没了回复。再一侧头,赫然发现身边竟连人都没了。
回头一看,才瞧见他还杵在远处,面朝马路方向,不知看着什么。
“狄哥?”
钟元其实长狄卿好些岁,在队中担任队长多年,一直叫全队上下心服口服,明年就到了该退役的时候了。
但不管是转交队长职务、还是称呼这天赋惊人的金大腿为‘哥’时,他都是毫无心理障碍。
——当一个人实力强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带给他们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誉时,资历辈分,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狄卿仍然怔然出神,一动不动,直到钟元纳闷地推搡他,才渐渐回魂:“……没事。”
他虽有些后悔当时未当机立断地追上去、死皮赖脸地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