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叹了口气:“可他说,光是他答应不行,扬州要拿出这么多钱来,阻力重重,必须要给扬州一些甜头才行。”
柳玉茹听着,思索着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明白,”顾九思抬起头来看柳玉茹,“所以我才愁啊。国债不可能放给他,因为这笔钱我就不打算还。我让扬州出这么大笔钱,就是能削弱扬州,不然扬州天天看着我们和刘行知龙争虎斗,万一洛子商有异心,那简直是养虎为患。”
“陛下应当也想到。”柳玉茹思忱着,“扬州要出这笔钱,其实也简单。”
“嗯?”
顾九思抬眼看向柳玉茹,柳玉茹笑了笑道:“九思你想,扬州当官的,一般都是家族经商,官商密不可分,对吧?”
顾九思愣了愣,他们两都来自扬州,对于扬州官场政商一体这事儿,顾九思倒也的确是明白的。柳玉茹温和道:“所以扬州官场,代表的其实是扬州商人的利益,一旦扬州商人同意了这件事,那也就没了什么阻力。他们要甜头,我们给这个甜头就是了。”
“那这个甜头给什么好?”
顾九思看着柳玉茹,连忙询问,柳玉茹犹豫了片刻,她想了想,终于道:“九思,不如我去找洛子商谈谈。”
“你去谈?”
顾九思愣了愣,柳玉茹点头道:“对,我私下找他谈。”
顾九思没说话,柳玉茹抬眼看他,她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让韵儿去谈……”
“你去吧。”
顾九思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柳玉茹愣了愣,随后有些诧异道:“你……你不是不喜欢……”
“我是不喜欢。”顾九思苦笑起来,“可是我本来也是个醋坛子,你是要做生意的人,我见这个不喜欢你不能去谈,见那个不喜欢你不能去谈,这样显得我太小心眼儿了。”
说着,顾九思大方道:“所以你去谈吧,只要你心在我这儿,你去见谁都行。”
柳玉茹听得这话,用团扇遮住半张脸,低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
顾九思皱起眉头,故作不高兴道:“这时候,你不该感动才对?”
“郎君孩子脾气,”柳玉茹抿着唇,“洛子商与我一共就说过三次话,你就记到现在,你说自己是个醋坛子,到的确也不错。”
这事儿上顾九思也觉得自己敏感了些,他觉得理亏,赶忙换了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柳玉茹想了想,她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后道:“要不就现在吧。”
“啊?”
“不妥?”
柳玉茹转头看他,顾九思轻咳了一声,随后点头道:“妥妥妥。”
柳玉茹定下来,便让人去准备东西,她拿了自己准备商道的地图和各种预算,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洛府。
柳玉茹前脚出门,顾九思后脚立刻换了套衣服,便跟着出门去。顾九思一路尾随着柳玉茹,到了洛府之后,柳玉茹拜了拜帖,顾九思便绕到后院去,思索着怎么翻墙进去。然而想了半天后,他发现,要悄无声息进去,难度可能有点大,而且进去后,也做不了什么。
他一时有些沮丧,想了想,他又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赶紧赶去了一家成衣店,一进去就同老板道:“老板,快,来给我打扮一下!要把我打扮得特别好看,是个女人见着就喜欢那种!”
柳玉茹拜帖送进去时,洛子商正在钓鱼,管家刚把顾家的拜帖送进来,洛子商看见顾家拜帖特有的花纹,眼皮一跳,立刻道:“不见。”
“是顾少夫人。”
管家恭恭敬敬出声,洛子商愣了愣,下意识道:“顾九思呢?”
“顾大人没来。”
洛子商皱起眉头,他想了想,有些捉摸不准柳玉茹一个人来是什么意思,但他最后还是点了头,让人将柳玉茹请了进来。
柳玉茹毕竟是女眷,洛子商见她不能像见顾九思一样随意,便特意先去换了套衣服,然后才了了客厅。
他到客厅的时候,柳玉茹正在看客厅一副山水图。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水蓝薄纱,白色单衫,她脖颈长度适宜,这长裙显出她修长的脖颈,看上去如同一只优雅的孤鹤,落入他的宅院之中。
他没有惊动她,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就静静注视着柳玉茹的背影。
片刻后,柳玉茹才回过头来,看见洛子商站在门口,她愣了愣,随后便从容笑起来,柔声道:“洛大人。”
“柳夫人。”
洛子商点点头,却是叫了她另一个称呼。
如今她也做了许久生意,生意场上,大家开始以“柳夫人”作为她的尊称。
能够不依附于夫家的女子,才能有资格冠上自己的姓氏。
柳玉茹并不纠结于称呼,她笑了笑算做应答,洛子商走进客厅,让柳玉茹入座,等坐下之后,洛子商才道:“柳夫人对方才那幅画有兴趣?”
“这幅画作,是洛大人亲笔吧?”
柳玉茹看着洛子商,却是道:“是扬州城外一个地方,妾身识得。”
洛子商没有说话,他喝了口茶,点头道:“的确,柳夫人也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