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病逝引得宫里人各自唏嘘, 不过圣上万寿在即, 一个美人也引不起什么波澜,最多私下嘀咕两句李家不走运, 知道李南月如今身在王府的明苒更是没放在心上。
宫里的人都一扫清闲忙了起来, 往些年是因为身体不好, 能省的都省了,就求个不折腾, 今年满朝皆知当今身子大好,如还同往年那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韩贵妃每日都忙得停不下手, 她虽掌着宫物, 但以往李太后是个好掌事的,年节时候都不怎么叫她插手,这还是头回忙成这样。
阮淑妃和明苒凑在一起, 德妃要写书,还是贤妃过来给她搭了把手。
两人先去绿萼楼看了摆置,又瞧了膳房管事呈上来的菜式, 直到正午时分才稍作歇息。
明苒和淑妃过来时,她二人讨论完完绿萼楼两边悬灯的莲花架要不要换,正说着闲话,听见满袖的问好声,韩贵妃转过头来,笑骂道:“就你们会偷闲。”
她们这些进宫来的,不就为图个懒散悠闲自在,她倒好, 这都逃不开,平日不须得干什么,一来就是百官宴,一点儿差错都出不得,真真是要命。
阮淑妃合手作揖,“韩姐姐你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韩贵妃懒得看她作怪耍宝,与明苒道:“你下午有事没有?若是得闲,一会儿就莫回扶云殿了,陪我一道再把明日须得注意的那些过一道眼。”
明苒下午确实空得很,当即点头应了。
几人就在韩贵妃宫里用了午饭,搁下筷子坐了小半刻钟淑妃和贤妃相继告辞。韩贵妃就叫红药去尚仪尚宫局叫了司乐司、司宾司、司赞司等的人来,叫她们将准备好的一一再说来听听,她亦在旁时不时提两句。
等一连串的事儿都做了最后敲定,才叫人离开。
那几人走了,韩贵妃便道:“今日只来了尚仪尚宫下辖的几个司,旁的那些,你也什么时候抽个空见见。”
明苒撑着头,有些不解,旁的司那些所辖之事,她根本需不着啊,见她们做什么?
她话还没问出口,韩贵妃又转过去了,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又坐了会儿才回扶云殿去。
庭院里还能瞧见她的身影,红药同样疑惑,欲言又止,“娘娘,你今日……”
韩贵妃揽着肩头轻绸披帛,半倚在门前,“你瞧着,再过不到一年,中宫主位就该有着落了。”
做人做事,都要看得长远些,明婕妤是个懒散人,不喜管事儿,但瞧今上的态度,若无意外十有八|九会坐临中宫,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中宫不管事?怎么可能?
她现在慢慢移交宫物过去,也省得到时候因身份变换宫物交接徒生尴尬嫌隙。
当年入宫,她就等着圣上归西往太妃圆去种草养花的,如今虽出了些岔子于她而言也不妨事。
总归依圣上的脾性,这些年她们几个在宫里瞎胡闹瞎折腾也只当做没瞧见从未说过什么,这以后估计也不会多理会的。
明苒从韩贵妃宫里出来,先去了一趟玉辉殿。
院墙里的合欢花支出了头,迎风吐香,梳着小髻,身穿浅粉襦裙的顺宁郡主搂着衣裳蹲在门槛边儿数着路过的蚂蚁。
秦姑姑的请安声传来她才抬起头,眨了眨眼,“九婶。”
明苒过去,看她一脑门儿的汗,问道:“这样大的太阳,你在外头呆着做什么?也不怕热的。”
顺宁郡主回道:“顺宁在看蚂蚁搬家。”她拍拍手,“一会儿肯定要下雨啦。”
顺宁郡主很是懂事知礼,乖巧得很。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云太妃把她教养得很好,这一点明苒到现在都还不大想得通。
如今景王府里一堆糟心事,荀邺也没提叫她回去的话,想着等过些时日,大概安定了再把人送出去,也省得落下个什么不得了的阴影。
因得如此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景王死了的消息。
明苒也蹲在她旁边,地上蚂蚁列了一长队,有条不紊地钻进墙角边的小泥洞里。顺宁扭过头,时不时转过来看她,支支吾吾小声道:“九婶儿……”
明苒:“怎么了?”
顺宁郡主紧绷着小脸,避过秦姑姑把袖子里的花拿出来,“九婶儿,你看。”那花儿雪似的颜色,像是在袖中捂得久了,稍有些萎靡,两片叶子搭垂着,没甚精神。
明苒瞧了许久,也没看出是个什么品种,像是以往都没见过。
明苒接过来,问道:“送我的?”
顺宁直摇头,拉着进了殿里,把藏在床下的小篮子拎出来,满满地一篮子的花儿,这些的枝条要比顺宁方才拿在手里的要长些,雪作的身,飞凤的形,花香清淡,似能安神。
明苒看向顺宁,“这是……”
顺宁小着声儿,生怕叫外头的秦姑姑听到了,“是顺宁准备送给九叔的生辰礼。”说着她打开床边空荡荡的大箱子,把花篮放进去,盖上箱子,蹲在旁边冲明苒招了招手,“九婶儿快过来。”
明苒也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过去如她一般蹲着,问道:“怎么了?”
顺宁神秘地将箱盖掀开一条细缝,“你快看!”
明苒埋头往里瞧去,蓦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