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大概就是今科士子们的风范了,程倦更是其中翘楚,他虽然并非状元郎,但是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其父又是首辅,比状元还要风光无限。
但倦哥儿一直记得他娘说的话,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他谦虚些,日后必定会有进退的余地,否则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日后怎么更进一步呢。
有时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从小生下来通体雪白,听闻家中人都十分惊奇,觉得她娘生了个仙童。但是他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什么锦衣玉食,仆从无数,金尊玉贵。
反而,他吃的食物和寻常富户差不多,甚至有时候还比不上。
这也难怪,大抵是那些人见他个子长的高吧!他在南方,大抵许多人都要仰望他,说实话,他的小名叫蓼蓼,这名字真没取错。
同时因为这张脸也有很多麻烦,无数姑娘家投怀送抱,这对于许多人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他而言就麻烦了。
其实他容貌在家中算不得什么,先不提他爹何等的玉质佳貌,弟弟妹妹又是怎样的神仙面容,就说他娘也快四十岁的人了,笑起来还跟小姑娘似的,他娘现在都不放心他娘单独出去,生怕招人。
不过,他爹倒也不是真的把他娘禁锢在身边,他娘还是说一不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爹娘这种相处模式是他最羡慕的,夫妻和和美美有商有量,且二人有时候都不必说什么,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不像三叔他们,一对怨偶,相敬如冰到听诺哥儿说,他爹娘成天不说一句话都成。
到了他这个年纪呀,人们不免提起婚事。
他就是觉得合得来就行,就像当初他爹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伯父是宰相,娶的娘却是寒门出身,但娘的见识和为人却丝毫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差。
三叔倒是娶的高门大户的女子,可过的却不甚如意,各自有各自的算盘。
他的婚事应该也快了,不知道他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
可娘不像一般的妇人,他同窗那些没成亲的,一个个的都被逼的不行,那些大人们要的是三代同堂,要的是子孙满堂,压根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个人。
娘从来不逼迫他,她说:“你妹妹是姑娘家,她若不早选好亲事,日后想挑选好的就很难了,况且蔡雍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妹妹嫁给他我一点也不担心。但是你不同,你是男子,可以做许多事情,你就是三十岁成婚也无人管你,娘反正都看看你,这些日子我也在四处看,你何时想成亲了,就同我说。”
程倦知晓,这不是娘偏爱他,而是女子存世很不易,这是娘经常对他说的。
当然,娘也说过娶妻了,也不能完全就是女人说的都是对的。
尊重不等于服从。
一段好的婚姻是二人互相成就。
这就是他娘。
过了一年后,他还是定了一户人家,倒不是他非要怎么样,只是若不娶妻很多事情就都得他娘来操办,记得他爹曾经说过娘最欢喜的事情就是睡觉,但是他们一日不成家,娘就得操劳。
爹爹是首辅,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都说爹娘恩爱,其实爹和娘也很少在一起。
但府里大小事务一切人情往来都是娘在办,甚至老家老人,金陵书院的学子过来,还有各处亲戚婚丧嫁娶,什么都是娘。
也许爹爹不心疼娘,或者说娘在爹面前表现的非常坚强,但是他却很心疼。
媳妇是娘帮他娶的,也不知道娘在哪儿找的人出来的人儿,小定时见了一面,这姑娘生的还真是不错,且可可爱爱的,总是偷偷瞧自己,自己再看过去,她就跟做贼似的,连忙垂眸。
程倦当然知晓自己这身皮囊非常不错,外表看起来很谦逊,外人都说他和他父亲不同,其实是真的说错了。
他爹是外面特别傲气,早年还有傲程晏的诨号,但是其实内心非常柔软的一个人,而且对人重情重义,这是一个人连政敌都不会怀疑他一片爱国之心的人。
且朋友遍布天下,非常重情重义。
而他则是外表谦逊和蔼,翩翩公子,其实内里谁都不信任,心智坚强如铁,谁都无法动摇。
妻子华氏出身也很不凡,是吴中豪富之家的女儿,其祖父还做过礼部尚书,她是来走亲戚的时候被娘看到的,一眼就相中了。
华家当然很是高兴,女婿年纪轻轻二甲传胪,父亲是首辅,且一表人才家风端正。
这桩婚事进行的非常顺利,次年他就娶了华氏进门。
华氏嫁妆多的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倦哥儿有时候都有一种冲动,干脆做米虫算了,当然,这也就想想罢了,说完还得继续在翰林院卖苦力。
新婚夜当晚,他对新娘子非常体贴温存,程家不存在婆媳问题,他娘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任何人在她手底下都捣鬼都不会成事,但同时她又是个最宽厚的人。
很多人家婆媳的矛盾闹的非常严重,倦哥儿在翰林院的同侪就经常凑在一起听说,他娘远远没有这种担心。
不是她娘天生就能容人,而是这个家到底是谁当的问题。
这个家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