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围住了。
“看!在唐二公子当真在这儿。”
这一句话,像个信号似的,周围围过来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别挤别挤,让我先看看。”
“可不是在这儿么,他还亲自过来买马粪了!”
一群人挤来挤去,就是为了看清楚一点。
里头不仅有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唐璟原先的狐朋狗友。他们可不是来看热闹的,只是为了瞧瞧唐璟是不是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整日与马粪为伍。
可瞧如今他们都看到了什么?那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他们同唐璟虽说有些情分,可那也是酒桌上的情分,自打唐璟被镇国公赶出去了之后,他们便被家里人告诫了一遍又一遍,说要离唐璟远着点儿。本来他们还在观望,可今日一见,他们忽然彻底死心了。
都已经亲自去拉马粪了,唐璟还有什么资格称为纨绔子弟,还有什么资格带领他们吃喝玩乐,风花雪月?
几个纨绔子弟,气势汹汹地来,悲愤壮烈地去,做足了姿态,却压根吸引不了半分唐璟的目光。
他正在买马粪,被这么些人一围,都有些傻眼了,所以下意识就往王管事身边靠。
王管事护犊子似的一把将少爷拦在身后,看着这些人还要挤过来,没有一点尊敬的样子,立马就怒了:“散开散开,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怎么着,这马市还是你家开的不成?”
“我们就想要看看你们怎么买马粪,敢出来买,还不敢让旁人看啊。”
好不容易能看一个高门公子哥儿的笑话,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能够放过?
唐璟被围得吓破了小心脏,惊慌之际,他忽然瞥见了筐子里的马粪。
“王管事,粪,粪!”唐璟指着马粪叫唤。
盛怒之下的王管事终于听到的少爷说得是什么,他也顾不得脏,立马伸手拿出了一把:“都给我滚远点,再往前靠的话,看我不砸死你们。”
这威慑再有用不过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人挑事儿似的喊:“快,砸他,就砸他!”
被唐璟挑中的那人立马就后退了好几步:“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那就砸他,他说的最凶,快糊他一脸粪。”
唐璟是不怕粪的,虽说有些嫌弃,可是每天都要用的。但这些人就大不相同了,讲究的人,光是闻着这味道就受不了了,哪里还敢让这玩意儿糊到脸上。
这些人一退再退,最后迫于马粪的威胁,再不敢看唐璟的热闹,一个个跑得老远。
再不跑,难不成还真要被马粪砸?
王管事直跺脚,还追着他们骂骂咧咧:“一群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有你们看热闹的理……”
骂走了所有人之后,王管事才歇了一口气,埋头往回走。
唐璟还有些遗憾:“王管事,你怎么不砸呀?”
“真咋了还了得,我这不过是吓吓他们罢了。”王管事将手里的玩意儿送回了筐子里,这可是花钱买来的,浪费不得。
他一边儿擦手,一边给唐璟讲道理:“少爷您如今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吓吓他们也就罢了,若真是砸到了人,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唐璟道:“现在已经传的不成样子了。”
“那也不能让他们传得更难听。”王管事也有自己的执着。
唐璟无不遗憾,他还挺希望那些讨厌的人被砸到的,可惜了。
“吓吓他们,明儿应该就不会再过来了。不过,”王管事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头咱们收了这么多天的粪,愣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见鬼了。”
见鬼?唐璟冷笑,怕是有人做鬼吧。
反正见不得他好的人总共就只有那么多,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哪些人做的。
镇国公府二公子马场收粪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刚好赶上了京城百姓闲着没事儿,又没有谈资的时候,迅速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新笑料。
这事儿传到镇国公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整整一个下午,镇国公耳朵都烧得通红,周围不管是谁往他这边看,镇国公都觉得那人是在嘲笑他,是在看他的笑话。
一整个下午,镇国公都没抬过头。
坐在那儿,镇国公就已经在暗暗咬牙,决定明儿就过去,问问那不肖子究竟要做什么孽。
事实上镇国公压根没等到明儿。
傍晚散值的时候,户部尚书特意跑过来拍了拍镇国公的肩膀:“老哥儿,你家那小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就不管?”
镇国公黑着脸:“传遍了?”
“早就传遍了。坊间还给他取了个诨名,说什么挑粪公子呢,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知道?”
李尚书刚说完,旁边的人忽然快步走了出去,弄得他差点都没站稳。
“唉,你去哪儿啊?”
“你别管!”
李尚书闻言,不由得低骂了一声:“这臭脾气。”
镇国公一路疾行,等坐上了马车,在车厢里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