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被吓得当场失禁的。
场面必然十分精彩。
南舟并不关心司仪的那些小九九。
他走到大师面前,低头同大师对视。
降头师对南舟平伸出枯瘦如猴爪的手掌,手心上托着个乌黑油亮的平凹口小石盅。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个短语。
南舟看向司仪。
司仪在旁幸灾乐祸地翻译:“大师请您给出身上的一样东西。头发、指甲、唾液……如果您想要更好的效果,一滴指尖血最好。”
这也是司仪随口一说。
毕竟他没见过哪个正常游客,为了验证一个无关紧要的收费表演的真假,就真敢往自己指头上戳、给自己放血的。
但很可惜,他今天没碰上正常人。
南舟想了想,跨出几步,走到台后,取走了最初表演蛋内藏针时漂在水面上的一根针,又折返回了降头师身前。
他举着针尖,平静地指着降头师掌心里的小盅:“就滴在这里?”
司仪:“……”
他略略站直了身体。
人都说无知者无畏,可对未知的东西毫无敬畏,那就是纯粹的作死了。
他越发期待南舟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了。
就连司仪没见过以血召唤的飞头降有多恐怖,只听说相当凶悍,如果操纵不当,完全可以咬死人。
不信邪的人前后情绪反差越大,就显得降头师越强悍,表演效果就越好。
司仪已经开始期待今天可以卖出去多少书、拿到多少提成了。
南舟滴血滴得毫不吝惜。
反倒是降头师,木头珠子似的眼珠浑浊地滚了一滚,露出了些犹疑的神色。
南舟感觉有点疼,把指尖含在了嘴里,一边止血,一边静静盯住眼前的降头师。
那股怪异的压迫感,让降头师干瘪的喉结都止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开始动手了。
他从布袍内取出一根银色的尖针,在黑色的盅底画出了一个头骨状的符咒轮廓。
在勾勒符咒轮廓时,他开始慢吞吞地诵念咒语。
这次降头咒,要比他之前任何一次念的时间都长,都复杂。
他似乎在犹豫顾虑着什么,将咒念得格外清晰。
……谨慎得像是怕念错课文的学生。
慢而清晰的怪语,从降头师枯黑的唇中徐徐涌出,像是从森冷地狱里传出的鬼声。
他因为神经过于紧绷,居然没有发现,南舟垂在身侧的指尖,正跟着他尖针游移的走向,勾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符咒。
而南舟沉在黑暗中的唇际,也紧跟着他的唇,幅度极轻地动着,准确地复述着每一个晦涩的音节。
南舟心性很简单。
那些复杂且毫无规律的字符,记忆起来并不难。
因为这世界上的一切知识,对他来说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大团大雾一样的文字。
他都是先囫囵记住,再一条条理解。
这是他独特的学习习惯。
至于画符就更是简单了。
在《万有引力》没有开放前,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美术老师。
随着咒语推进到高·潮,人群中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尖叫让全神都贯注在降头师一举一动的李银航悚然一惊。
她调头看去,看到了让她的心跳骤然断拍一节的东西——
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头颅,不知是从帐篷的哪个缝隙钻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南舟的头顶后上方。
它五官俱全,一双褐色的眼睛自上而下,幽幽审视着南舟,像是准备伺机进攻的秃鹫。
而当尖叫声出卖了它的存在后,它豁然一闪,张开血齿,咬向了南舟的颈项!
谁也没注意到南舟是什么时候抬起手来的。
他们只看到,当头颅的进攻之势被止住时,南舟已经微微偏过了头去,右手后押,拇指和无名指铁钳一样抵住头颅两腮,像是握住保龄球一样,死死卡住了那颗怪头。
人头:“……”
他打死也想不到这里有个玩头专业户。
人头见势不妙,想要后撤。
南舟的指尖发力,把那颗头攥得咔喳作响,白眼都翻了起来。
司仪早被这颗突然出现的脑袋吓得滚趴在地。
以前他见过的多是腐烂的鸡头、狗头,哪里见过这样一颗活灵活现的人头?
降头师也没能料到这样的突变,一张猴面更见铁青,口中开始催念咒语,试图送人头降离开。
然而已经晚了。
南舟握着这颗人头,尾指的残血在它微微凹陷的脸颊上迅速勾画出一个符咒。
人头被攥得头骨乱响,双眼翻白,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来。
泪水徐徐滑过了他脸颊上的符咒。
南舟已经通过观察降头师几个表演之间的共通性,知道了所谓“降头”到底是什么。
一“动”一“名”,缺一不可。
“降”,是指画符、念咒、用药等特殊的术法。
“头”,就是用人体的某些部位形成的“模拟对象”,也即诅咒对象。
南舟已经用自己的血,在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