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朝晖”是被人算计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旁人做了嫁衣。
而第二、第三种可能,在某种情况下,是可以共存的。
南舟则想得更深一步。
他的质疑是因为:“这样不合理。”
他的思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剑走偏锋。
“……如果有这样一个可以结成联盟的道具存在,队伍之间不是就可以联合起来了吗。”
而这显然和游戏制作者的初衷不符。
游戏规则里,积分是不可交易的,除非以道具的形式等价交换。
即使如此,溢价也不会很多。
即使游戏里存在曾经的孙国境三人组一样喜欢拦路打劫的道具猎人,他们靠武力值能抢掠到的,只有道具而已。
从这些看似不引人注意的细节可以看出,如果积分这东西可以随便继承、交出、转让,那游戏官方将数万名玩家碎割成最多五人一组的小团体、不让他们抱团行动的行为,就毫无意义。
然而偏偏,这个游戏里出现了这样的结盟型道具。
这是极其矛盾的。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矛盾呢。
南舟咬着口服伤药带有细细棱角的吸管,若有所思。
转播室内,由无数信息流构成的细长人影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各个角度望向叼棒棒糖一样叼着药管的南舟。
其中一个,满怀惊异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头的疑惑:“……他怎么回事?”
看似矛盾的道具,当然是为了让“亚当”这支双人队伍更好融入比赛、更顺理成章地获取胜利而开的绿灯。
“亚当”是他们早就预定好的冠军。
对游戏的走向如何把控,导演组一开始是有两种态度的。
一方想要让“亚当”从一开始就呈碾压之势,竖立起一道天花板,让玩家在不断挑战、征战高峰中反复体验恐惧和绝望,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获胜。
简而言之,是压倒性的爽文剧本,方便观众代入,享受这种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快感。
一方则拿出了游戏内测时期积攒下来的海量观察数据,从那三百余个试验玩家的脑电形图、恐惧峰值点等等实际情况出发,详细论证,人类是一种习惯待在安全区和舒适区的生物。
如果不给他们营造一种“公平竞争”的假象,而是直接在他们面前建立一道不可逾越之壁,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当然会殊死相拼,越挫越勇,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尝试无果后,会直接躺平,自杀了事。
最后,导演组采取了第二种节目剧本。
“亚当”一开始不能过于出挑。
这样,既方便他们利用信息差,从观众那里操盘渔利,也有反转的乐趣,且过渡合理,顺理成章,能让这些玩家产生“我能赢”的错觉。
结果,比人类还要更低维度的卑贱生物,居然是第一个伸出手、要触碰到这一层真相的?
只是他们无法操控南舟的思想,更无法控制他的行动,只能将更多摄像头对准南舟。
无形的眼睛,像是巨虫的复眼,密密麻麻地对准了这个由人类创作出来的小怪物,冷冷地观察着他的一切。
南舟把嘴里带着苦味的吸管咬得咯吱咯吱响,对这一切恍然无觉。
大约十分钟后,南舟他们离开了这个精心挑选的藏身地,开始在洋房内游荡。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身后都山呼海啸地跟着大量的摄像头。
……排场十足。
如果这些窥探的镜头全部暴·露在阳光下,南舟他们此时受到的关注,不亚于全球最当红的明星。
而导演组当初调查的数据也的确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对于如今99人赛仅剩的个位数玩家来说,南舟就是那座不可逾越之壁。
99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20人组成的合围小分队被南舟一个人包围,冲得七零八落。
最强悍的“朝晖”全员死亡。
接二连三的事实造成的强烈心理冲击,让两支精神崩溃的队伍都选择了集体自杀,以求从等死的、无穷的恐惧和不安中解脱。
仅剩的有勇气挑战南舟的几人,也放弃了主动出击、虚耗实力的打算。
他们耐心地蛰伏,寄希望于南舟他们放松警惕的、某一个可以一击翻盘、逆风输出的时机。
因此,即使南舟他们大摇大摆地在走廊里行走,即使他们路过了这些隐藏起来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多喘上一口气。
可以说是途经之处,无不噤声。
南舟就在这样毫无阻拦、全员目送的游荡下,成功在某条走廊里找到了苏美萤的残骸。
更准确的说,是骨灰。
地上散落着苏美萤的发卡、衣物、鞋袜。
遍布了半个走廊的尘灰,是窗外山风的杰作。
属于苏美萤的身体灰烬被风均匀抹平,落在地板上微微镂空、栩栩如生的动物图纹间,迤逦十数米,构成了一副充满生命力的图腾长卷。
走廊一侧被磨损得发白的圣母像慈悲垂目,看向苏美萤铺开一地的尸身。
南舟看着一地的苏美萤:“这就是诅咒道具的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