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退思了。
因为沈洁不放心陈夙峰这个愣头青,怕他粗心,注意不到线索。
后者则在虞退思的温言劝说下,去主卧浴室里冲凉了。
沈洁:“饭……”
江舫对她轻轻一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紧接着走到李银航身前,问:“家里有水费单子吗?”
李银航虽然不明就里,但反应总算是能跟得上的:“没有找到。”
江舫:“家里还有没有没找过的地方?”
李银航摇摇头。
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把一百平米的小公寓翻出三个底朝天。
瘦猴觉得他们搜寻的成果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不服气地在旁插嘴说:“你们想找,自己动手去。反正就剩地板和壁纸后面还没……”
这时,南舟的脚步已经往主卧的卫生间去了,
闻言,他轻轻啧了一声,快步折返,从餐桌的角落拿起那个被他自己暂时搁置了的带锁的盒子。
瘦猴:“……”
因为南舟一直拿着这只盒子,他们反倒忘记了盒子的存在了。
思维盲区,就是这个道理。
但在他看来,南舟拿了这个盒子也没用。
“我们还没找到钥匙……”
话音未落,只见南舟一手握紧盒子,单手发力,像捏纸皮核桃似的一攥——
啪喀喀——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握在手中的木制盒子活活塌陷下去一半。
南舟另一只手扯住摇摇欲坠地挂在另一半完好盒子上的黄铜锁片、以及上面还没被他捅开的小锁,连带着给盒子里的东西开了个天窗——
一沓发·票和各类账单,立时映入大家的眼帘。
沈洁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记得,早上的时候,自己半提醒、半嘲讽地对南舟说的话:“这种有锁的东西是要找钥匙破开的。你用东西撬,没有意义。”
南舟的回答很简单:“我知道。”
当时,沈洁还以为他在敷衍。
现在看来,他那句回应,真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字面意思。
……知道了,你别吵了。
南舟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单纯过来搭把手,捏个盒子罢了。
他似乎是急于要确认什么东西,把盒子暴力拆卸完毕后,拔足便走。
然而走到一半,他又第二次匆匆折返,拿起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盒盖,揪住小锁,拉扯几下后,轻松将锁头和与它藕断丝连的盒盖分离开来。
他把尚未开启的锁仔细揣进了口袋,淡淡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再次向主卧浴室走去。
思考了一下他这动作背后的含义,瘦猴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你搞得好像谁要偷拿你的锁一样干毛?!
江舫动作迅速,接过了南舟的班。
他将一沓单据在掌中颠来倒去、简单整理出一条对齐的边缘后,便快速清点起来。
李银航在银行工作过,见过前辈是怎么手动清点钞票的。
但是,江舫的动作和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都不用。
江舫的手很特别,大拇指的修长程度超出了正常成年男性的水准。
他用无名指和中指稳稳夹住厚约一个半指节的单据,大拇指用来翻页点验。
他的动作和点钞机一样精确且迅速。
但机器并没有他这样的辨识力。
因为他很快从单据的中间位置,抽出了他想要的水费单子。
他对李银航伸出了手:“手机。”
李银航被两个大佬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秀得头皮发麻,看得呆了,此时又听到江舫的吩咐、急急忙忙把手机从仓库里取出的时候,不慎一个手滑——
不等她慌乱,江舫一把凌空抓住跌落的手机,还不忘对李银航绅士地一点头:“多谢。”
在满格的信号下,他依据着一张水费单子下方标注的供水热线电话,在这处根本不知道门栋、方位、楼层的空中楼阁中,拨通了与外界联系的第一个电话。
“喂。”
“您好~~”
悠悠的女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礼貌的,带着笑的声音,却透着股虚假的质感。
像是一个非人类,硬要装出亲切的人类模样。
□□下,这声音听得人一阵阵冒鸡皮疙瘩。
江舫的神情丝毫未变。
他凝视着单据中的另一串代表着“户号”的号码,哪怕是对着电话那边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依旧是一派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彬彬有礼:“您好。我想查询我家本月的水费账单,户号是……”
就在江舫搜索单据时,南舟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紧闭的主卧浴室门。
□□的陈夙峰:“……”
他脱了个赤条条,正用毛巾汲了水、给自己做人工淋浴。
瓷砖地面上积了半厘米深的水,将他的脚淹没了一小半。
离开虞退思身边,陈夙峰身上那股青涩的气息竟然退却了不少,眉眼里多了一点锐利和警惕:“你要干什么?”
南舟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