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同小姐所想,也不会去违逆小姐的意愿,但小姐搭在她掌心的手,明显有些发烫,正病着呢……春纤关切道:“小姐,您身体还没好,要不,养两天再走吧?”
小姐静默沉思片刻,春纤以为小姐在改主意,却不想小姐仍是坚持要走,改的是其他心思,对她道:“春纤,你留下领着人收拾东西”,再静静看向一旁的碧筠,“碧筠,你陪我去椒房殿。”
椒房殿中,皇后也才刚起,她因心事重重,根本没能睡好,正凭几倚坐
窗下,令宫人按摩头部穴位,外头忽传“楚国夫人求见皇后娘娘”,摆了摆手,令宫人退下,传弟妹进来,赐座看茶。
温蘅得传入殿,谢恩后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坐了,皇后看她沐在暮光下,身形纤袅,虽着意施粉点唇,但眉眼间的倦色,难以掩饰,想是昨夜之事对她造成不小的惊吓,温言安慰道:“没事了,陛下既发话下来,就是信你,没人敢再拿这事做文章的。”
温蘅谢皇后娘娘关怀,而后道出来意,说想离宫
回府。
皇后心道,她一个自青州小城而来的小吏人家之女,哪里经过这样可怕的宫闱之事,定是被昨夜之事吓狠了,不敢再待在这暗流汹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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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中体谅,挽留了几句,见她仍是坚持要走,也不再多说,只温声道:“那你回府歇息一段时日,得空了,再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温蘅朝皇后一福,十分感念皇后温和关怀,对今晨圣上那一抱,更是心情复杂,她离了椒房殿,也不顾病体,一路急行回了南薰馆,见东西已收拾地差不多了,正准备要走时,人还没出门,却见圣上来了。
温蘅将碧筠带在身边,就是防她去“通风报信”,但她怎知,宫里多的是圣上的“眼睛”,南薰馆原有的几名内监宫女,也早被赵总管知会过了……
温蘅惊怔地望着来人,一时连行礼都忘了,随走在圣上身后的赵总管悄摆了摆手,室内诸侍皆退了出去,圣上踱入静室,赵总管在后将门关上,透室的暮光一下子失了大半,室内尚未点灯,温蘅望着那个逆光的阴沉沉人影,勉强抑制住内心惊惶,垂目如仪行礼,“……臣妇参见……”
她刚刚屈膝,话还没说完,那个阴沉的人影已掠近前来,挽住她手臂扶她起身,问:“为什么要走?”
温蘅不敢直视身前的年轻男子,垂着眼道:“……臣妇本就不是宫里的人,不该长久居住宫中……”
皇帝静看着身前怯怯的女子,握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她身上比早上烫了许多,柔声道:“……夫人还病着,等养好了再走……”
温蘅被圣上这亲密动作直接吓退了半步,愈发低首道:“……只是风寒低烧而已,臣妇回府休养也是一样的……”
皇帝道:“在宫里休养也是一样,夫人已在南熏馆住了这么久,再多住几日又如何,冯贵妃的事,朕知道与夫人无关,也已下令,不许宫人再妄议此事、污你清誉,夫人不必为此担心,尽可放心住下……”
温蘅仍是低着头道:“臣妇在宫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该回侯府,侍奉婆母……”
一提她这婆母华阳大长公主,皇帝想到她设下春风满月楼之事,就忍不住怒从心起,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她不需要你侍奉!”
话音刚起,就见她瑟瑟地颤了颤肩,又往后退了些,皇帝懊悔,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恼火,平和了语气道:“……武安侯府里有那么多侍从伺候姑母,她不需要你一个病人急着回去侍奉……”
温蘅继续低首找理由,“……臣妇……臣妇……”
皇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夫人是不是在躲朕?”
他近前了些,温蘅又低着头往后退,他又近前了些,温蘅又往后退,如此数次,被“逼”得后退连连,温蘅腿碰到什么,失力向后倒去,歪坐在了榻边,又忙如烫火般飞快站起,急得双眸通红地,望向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凄声恳求道:“陛下!!”
天子的突然“垂青”,比给她冠个“谋害贵妃”的冤名,还要令她畏惧,疑案可查,冤屈可洗,有大梁律法在,有明郎在,她相信有沉冤得雪、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是,若是天子,这天下权势最盛的人,忽然对臣妻起了什么心思,放眼天下,谁人能帮得
了她,昏天黑日,叫她如何应对?!!
温蘅急惧地几要落泪了,她沙哑着声音道:“臣妇要回去,回到臣妇与明郎的家,等着明郎回来……”
皇帝听她提明郎,人僵在原地许久,仍是道:“等夫人病好了再说。”
他扬声唤侍从进来,赵东林哪敢多看什么,打开门入内,将头垂得极低,“……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道:“将郑轩给朕叫来,他这御医是怎么当的,楚国夫人的病,怎么
让他越看越厉害了?!!”
郑太医闻召而来,在天子的冷眼下,战战兢兢地给楚国夫人号了脉,拱手道:“回陛下,按理说,楚国夫人只是略感风寒,早上已吃了碗药下去,应该好了许多,如今迟迟低热不退,应不仅是先前着凉的缘故,还与夫人心思沉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