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曾这般劝过他。
可清虚子并不知道,谢云冥不仅寡淡薄情,也同样戾气满盈。他身来便注定伴随血气之灾。
千万只怪物朝谢云冥的方向涌去。像是红色的潮水要吞没整个大地,而白衣剑修的身影渺如沙砾。
囚龙剑光欺霜白,一剑冻千里。
就连那还在后面烧灼的烈火也被这骇骨的冰冻成了冰块,在冰中维持着燃烧的状态,最后一点点被侵蚀吞没。
殷红的血色并着寒冷的冰霜弥漫开来,被斩杀的怪物不知其数,那些冲在后面的红皮怪物的步伐有了片刻停滞,那霜中蕴藏的杀气滔天,让它们这种没有多少灵智的怪物也有了感知危险可怖的情绪。
就在这时。
一声怪异刺耳的叫声从远方悠悠传来,令原本停下动作的怪物再一次朝白衣剑修露出獠牙。
那叫声极其诡异——
像是细细哭泣,又像是张狂怪笑。
谢云冥捏着剑柄的手指泛白,一双戾气满盈的眼睛已经赤红。
他知道自己在阵中,甚至极有可能是幻阵中的幻阵。
有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怪叫声几乎是贴着耳朵传进来,汹涌的血气灌入呼吸之中。
这是幻觉。
——去死吧。
——惹来血气之灾的孽障。
——捡到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你,天生仙骨有什么用,除了你,大家都要死了!
这是幻觉。
有沉重的枷锁桎梏着他的身体,冰凉的刀刃划开了血肉,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到了瓷碗之中。
这也是幻觉。
——别想了。
——你这一辈子都将困死在此处。
——等待蛊虫发作,为人替命续生。
所有的都是幻觉,他此刻应该身处幻境之中。
谢云冥的眼睛赤红,他十分清醒,但也同样被那些过往激起了不甘恨意与杀气满盈。
血腥味不断加剧,白衣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色。他本就是戾气满盈的人,也本该走这条充满血气之灾的路。
这没有错,他本该……
隐约有魔纹自谢云冥的眼角显露出来,这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
好像又有什么声音从这幻阵之中传来,谢云冥听不真切,也不想再听。
囚龙剑已经覆盖上了浓烈的血色,想杀他的人,终究也会被他杀死。
“……”
那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又是迷惑人心的幻听吗?
□□的意识撞入那一片柔软如云之中,谢云冥隐约想起来,他离开楚家地宫那日,周遭也是这种平静宁和的气息。
像极了阴霾腐朽之地照不进的曦曦日光。
“……师兄?”
这是小病秧子师弟在喊他的声音。
那软弱的嗓音总是会带着几分微微上扬的语调,好似天真烂漫的不韵世事,又好似全无防备的愚昧不知。
大抵也真是如此,这人散发的气息也能如日光一般温然无害。
魔纹的痕迹自眼角尽数褪去,眼中的赤红也消失不见。
谢云冥终于脱离了幻阵,双眼能看见现实之像。
穿着红衣的少年正仰头望着他,眉目满是担忧。
小病秧子总是这副蠢样子。
担忧他出事还不如担忧一下他自己,毕竟羸弱如楚长生,方才幻阵中随便一个红皮怪物就能将其啃……
思绪中的最后一个字,谢云冥不愿去想。
他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把人攥紧的冲动,合拢的手掌捏着囚龙剑的剑柄,面上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施展了灵术去除了剑刃血污后——
“咔嚓——!”
囚龙剑归鞘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的钝响,没有出鞘是那般果断清越。
仿佛是凶兽退回封印的囚笼之中。
白衣剑修又恢复了昔日在红衣少年面前那副模样,他垂下眼眸,开口说道——
“蠢死了,下次不准自己乱跑。”
这话语声沙哑,平淡的语调中却是听不出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