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离得很近,说话的人的声音已经快被遮掩住,但尘不染还能听见。
对方说:“二月之期未到,我还再想想。”
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对方又道:“你自己定的两月,可不能违约。”
尘不染找了个角落坐下,周围气氛越发滞凝,挤在一起的人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大声质问着站在人群前列的弟子这到底是在做何事。
他们平日里称这些弟子为仙人,毕恭毕敬尊敬着,但若触及到自身生死,他们也可暂时忘记对方仙人身份。
高台之上传来炸裂声,忽有石块飞裂而落,尘不染坐在角落,手上小树枝挥了下,石块在空中粉碎开来,全然没了踪影。
高台之上已经打了起来。
护宗大阵与宗主性命相连,宗主不死,护宗大阵不消,若要强硬破坏,比杀一个宗主还要来得复杂。
讣天阁阁主今日必死。
不只为他曾经所为之事,也为他今日之罪。
百姓数万万,本为宗门栋梁之弟子,他葬送了太多人。
这人现在能将事情托出,也不隐藏阵法所在之地,不畏惧他们与宗门通信而去捣毁阵法,说明阵法已成,阻止无用。
外面或许已经变天了。
大宗来的是长老,中小型宗门来的却是宗主,若不回去,宗门或将不保。
阁主为宗主,法力高强,但剑宗此次前来的长老实力也不弱,只略微次之,能与之一战。
说着较为简单,但实际情况却复杂。
讣天阁占地万亩,高台之下的人在他们动手后便开始恐慌,已经开始向后退,退向了宗里各处,散布在各个角落,唯一没人的便只有这里,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在这片不太能够施展开的地方对上讣天阁阁主。
剑宗长老对上阁主,剩下的人便暂时处理了原本站在一侧的弟子。
这些原本意气风发的弟子已经被变成了不知痛楚的活死人,不死不消停,即使倒在了地上仍在掐诀。
高台之下的其余弟子犹豫着,有人上前来,有人仍犹豫着站在原地。
反倒是这些普通弟子似是逃过了一劫,还留有自己的思考和情绪在。
对弟子下不了手,在场的众长老只能做到能击晕的便击晕,不能击晕的,便只能用缚仙绳将其束缚住,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修真界已经许久未有过这般争端,剑宗长老与讣天阁阁主几个来回间,高台尽毁,富丽装饰不复之前,金钟从高处落下,落到地面上之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地面震颤,声音扩散开去,草木随之一颤,枫叶飘落。
原本应当挂到最高处的牌匾不知在何时已经碎裂,讣天阁三字裂成了几段,再深深陷阱泥地里。
原本宽阔的广场已经毁了大半。
剑气与各种符咒横生,只略微靠近便可直接丢块皮肉,已经再无弟子不顾生死地靠近,其余人等也
迅速后退,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一段距离再回头时,只看到灰沙一片,不见半个人影,也再也看不见天。
他们在这边注意着情况,其他人则已跑向了来时的地方,挤在护宗大阵竖起的屏障边,无论怎么挤也不得出。
这万亩之地,比一连片的群山还要来得广袤,只跑到这里便已经让人气喘吁吁,他们再无力气去敲打屏障,将视线投向了跟着后退的讣天阁弟子。
在他们印象里,仙人无所不能,一个阵法能开便能关,他们让在场的弟子去打开屏障,却只看得对方摇头。
无论如何挣扎,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有弟子任由在场人责骂,也有弟子沿着墙角慢慢蹲下身,捂住了脸。
他们果然还是怕的。
他们打从入宗以来便一直接受教诲,明白自己是与天相应之,知道自己的使命便是顺应天命。
天命为重,苍生次之。
没能接受这个理念的人尽皆被逐出宗门,他们这些留下的,都以此为谕,一直深信不疑。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害怕。
蹲在墙角的弟子慢慢收紧了手,指甲生生陷进了肉里。
正如那无命之人所问,问这么多人,是否害怕。
他当时偷换了意思,说是不怕。
他实际上是怕的。
眼看着无辜百姓被坑害至死,他们还当了其中推手,害了太多人。
而这里的人对修真界苍生而言,又只是极小一部分。
他们讣天阁,顺了天意,但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此前的训诫和良知不断碰撞,头似乎都快炸开了一般。
身体逐渐下滑,几欲倒在地上之时,人群之中传来阵阵惊呼声,顺着他人视线抬眼看去时,看到的便是灼亮的亮红色的光。
&n
bsp; 原本广场之上,讣天阁阁主重重落在地面上,地面石板龟裂,裂开丝丝缝隙,一直蔓延到广场边缘。
嘴里已经冒出血沫,胸腔中也有破损,他确实是没有知觉一般,又翻身重新站了起来,一个风决瞬间从手里掐出,迎面对上扫来的剑风,二者两相抵消,带起的余波又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