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越是愚昧的地方越是渴望传宗接代。
陈招娣作为陈家村的女孩, 自出生起就被父母家人嫌弃挑剔，就连出门也要被其他村民嘲笑他们家没儿子，说什么陈父死了没人烧香, 陈招娣嫁出去也没人撑腰之类的话。
嫁人？
撑腰？
陈招娣不懂这些, 她只是按照父亲的要求活着。
于是理所当然的, 她从四岁起就得跟着母亲学习怎么做家务，母亲死后她更是日出日落都在忙活，没半点空闲。
个子矮？踩在凳子上切菜做饭；被家里的大鹅追咬？拿药水擦一擦就好；肩膀手心一再被磨出水泡？等磨出老茧就没事了……
陈招娣每日都过着这种生活，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陈招娣八岁时, 父亲又娶了一个老婆回家。
继母嫁过来没多久就提出让陈招娣上学，陈力拒绝了，声称女娃娃没必要读书, 而且陈招娣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
陈招娣不懂继母说的什么读书明理，也就对父亲规划的未来没有意见。不过, 读书这件事却也进了她的心里，她开始关注起周边的其他同龄人了。
上学是什么？
继母说，上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陈招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默默地把这句话牢牢记下了。
她开始注意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她发现村子里大部分能上学的都是男孩,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会陆续离开村子步行到小镇上的小学读书。
村子里的大人总在说, 只要孩子愿意读书砸锅卖铁都会供下去。
当然，他们嘴里的‘孩子’只包含了男孩，女孩在陈家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女孩早晚要嫁出去, 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因此没有花钱培养的必要, 这也就成为陈家村公认的规则。于是, 包括招娣在内的女孩全都不能上学, 就算学校的老师找来也只是去学校混个一两年，隔三差五还要请假回家帮忙，这种情况下根本学不到真正的知识。
身处这样的环境，能正常上学读书，还读到了初三的女孩陈婷就特别的显眼了。
陈招娣满脸崇拜的感叹，眼神里已然透着一股子亲近：“……婷婷姐特别聪明，说的每句话都特别厉害，我都听不懂呢。小哥哥，你是男孩肯定上过学吧？你这样肯定可以和听懂婷婷姐的话，真好。”
也许是没读过书的关系，女孩讲述事情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常常会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最关键的是她还分不清重点，见面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直在吹捧什么陈婷，都没有提到那名女性遇难者。
程瑾期间数次提醒，却也没拉回女孩的关注点，反而让她的思绪变得混乱了。
小孩真麻烦。
程瑾没了脾气，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也是这时他收到了曲高杰的求救短信。
派出所那边也能出事？
你们一个觉醒者一个遇难者，怎么在这种偏僻地方也能翻车？
短信里的‘救命’两字和后面的感叹号让程瑾不由得头疼起来，却也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只怕是那位女性遇难者出手了。
考虑到陈招娣还派了小动物监视，那名遇难者行动的可能性翻倍增长。就是不知道她冲击派出所的目的是什么了。
“先别聊了，跟过来。”
程瑾暗自叹息，站起身对着女孩招手。
陈招娣一怔，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白猫三狗见状，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女孩身后，一眼望去又是小孩又是动物还排成了一列，奇怪极了。
陈招娣年纪小走路慢。
程瑾半点不担心曲高杰他们，不紧不慢的带着女孩往回走，路上继续询问女孩的各种情况。
对于突袭派出所一事，女孩一问三不知，懵懂茫然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程瑾猜测那个什么陈婷恐怕是防着小丫头的大嘴巴，这才什么都没告诉的，再想想她一个人守在废旧的篮球场，只觉得这些人也太有意思了。
“……大哥哥，你怎么把我带到派出所了？”
陈招娣停了下来，神情恐惧双手紧握，眼睛都红了，“呜呜里面有坏人，我不想进去，大哥哥你就放过我吧。”
她对派出所的了解全部基于身边人和陈婷，小茜姐姐的事更让她把这个地方视作最恐怖的地方，又怎么敢跟着程瑾走进去呢？
也就是心底莫名升起的依赖让陈招娣不愿离开男孩，否则早在距离派出所百米的地方就跑掉了。
“别怕，跟进来。”
程瑾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陈招娣竟然没了刚才的恐惧感，不再抗拒乖乖的迈开步伐走了进来。
进、进来了？
哇，我居然进来了？婷婷姐说的可怕大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