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春墅待了半天,舒舒带了孩子们离开。 原本喧嚣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十八阿哥也被嬷嬷抱下去小憩。 宜妃坐在炕上,情绪有些低沉。 佩兰还以为她舍不得孙子、孙女,安慰道:“每年都在园子这里住着,九福晋带小主子们过来也方便。” 宜妃笑了笑,没有解释。 就算她晓得自己早先偏心了,又能如何呢? 现下九阿哥已经长大了,有妻有子的,身边还有好兄弟,不需要她这个生母做什么。 她要是摆出弥补的姿态来,才叫人看笑话,还会影响兄弟之间关系。 她叹了口气,就这样好了。 以前她没有将九阿哥当成依靠,以后也别惦记往小两口跟前去…… * 永和宫,东稍间佛堂。 德妃算着日子,十四阿哥禁足整四个月了。 皇上还是没有解禁的意思。 四阿哥那边,她催着去求情,可那混账东西,求来的就是让上书房的老师去乾东头所讲课。 混账东西! 要是他不求这个,皇上素来重视儿子的教育,说不得早就将十四阿哥解禁了。 德妃心里怨的不行。 可是她在宫里,在四福晋请安的时候让她给四阿哥传话不是错,专门打发太监或嬷嬷出宫,就扎眼了。 可是十四阿哥这里,她实在不能再看着了。 她就叫了大宫女过来,道:“叫膳房预备几包萨其马,给十四阿哥送去,告诉十四阿哥,就说我吩咐的,让他上请罪折子……” 大宫人仔细记下了,去膳房准备。 等到预备好了吃食,她就带了一个小宫女,出了东六宫,去了乾东头所。 乾东头所这里,“嗖嗖嗖嗖”,是练箭的声音。 十四阿哥打着赤膊,满脸阴郁,正在练习射箭。 见了永和宫来人,他也没搭理。 他本是爱说爱动的性子,关了四个月,刚开始的两个月还好,担心害怕的更多些,觉得“禁足”还安全。 可是等到“万寿节”没有解禁,直郡王大婚没有解禁,荣宪公主请客没有解禁,他就只剩下怨恨了。 十四阿哥的年岁,本就容易想的偏激。 越是对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刻薄挑剔。 所以他禁足后的怨愤也是层层递进。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十三阿哥不够义气,老是随扈,却没有帮自己求情。 后来他怨四阿哥。 四阿哥已经封了贝勒,还是当差皇子,要是去御前求情,也有分量,结果呢? 求来老师过来上课! 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禁足的时间延长? 再后他怨九格格,那是同胞姐姐,还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女。 要是她出面,求动太后替自己说情,汗阿玛那边是不是也会解了禁足? 到了最后,他怨上了德妃。 他晓得四妃的分量,也晓得皇父不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对有生育的嫔妃都多给几分体面。 他的额娘,产育六次,跟荣嫔娘娘一样。 现在,她也是两个皇子一个皇女之母,在宫里的尊荣不亚于惠妃、宜妃。 只要她出面求情,汗阿玛会给几分体面。 可是,她没有求情…… 因此,今天永和宫来人,十四阿哥眼皮都没抬。 那大宫人见十四阿哥的神情,也不敢扰了他射箭,就在旁边候着。 “嗖嗖嗖……” 十四阿哥又拉了几次弓,却是心里越发暴躁。 眼见着箭囊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他搭在弦上,却是转动了方向,瞄准了那大宫人。 那宫人吓了一跳,忙跪下:“十四爷饶命!” “嗖!” 一支箭转瞬而至,直接落在那宫女子膝盖前一寸的青石板缝隙中。 那宫人吓了一激灵,萎倒在地。 “滚!” 十四阿哥将手中弓往那宫人身上一砸,转身离去。 那宫人的脸被弓弦割到,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头所的总管太监在旁看着,吓了一跳,忙近前道:“姑姑,这……” 那大宫人脸上生疼,眼中也带了惊骇之色,看着那总管太监道:“十四爷这是怎么了?” 既是德妃身边大宫人,跟十四阿哥也是相熟的。 十四阿哥平日里对永和宫的人也算客气,开口闭口叫“姑姑”,哪像现下六亲不认的架势。 这总管太监也是牙疼。 这头所下人,差不多都是新换的。 总管太监也是正月里从乾清宫调过来的。 只是他也晓得,既过来做十四阿哥的总管太监,那往后荣辱也都在十四阿哥这个小主子身上。 那总管太监道:“十四爷这是伤心了,坐了心病,误伤了姑姑。” 那大宫人看着地上的箭,还有殷红的血渍。 这哪里是什么误伤,这就是故意的! 只是她晓得永和宫跟乾东头所,一荣俱荣。 德妃眼中,也是幼子最重。 要是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