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九阿哥按照差不多的时间出来,就是辰正左右。 舒舒如常送出来。 十阿哥没有在外头的马车上候着,而是直接站在前院的院子里。 见了舒舒出来,十阿哥欠身见过,而后看着九阿哥,声音冷澹,道:“九哥当我是外人么?” 他周身笼罩着郁气,嘴角耷拉着,眼圈泛红。 九阿哥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摸不着头脑道:“这是什么话?你要是外人,那爷身边还有自己人么?” 舒舒在旁,也是吃了一惊,还是头一次见十阿哥这样强烈的情绪反应。 许是人前十阿哥显露过鲁莽,外头对这位贵妃之子也多有诋毁,说成是纨绔草包之流,又有鞭打御史的先例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性子暴躁。 实际上,私下里十阿哥的情绪很稳定,有些波澜不惊的意思。 十阿哥含怒道:“那九哥选不着合适奶口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那边不是也有两个左领与一个管领人口?” 九阿哥才晓得是这个缘故,摆手道:“那不是人够了么?还折腾什么,爷还以为什么事儿,还值当你不高兴一回!” 十阿哥才没有那么容易湖弄过去,道:“外头都说了,九哥选的奶口不合规矩,对付着用的,我就想问问,丰生身边的奶口合规矩么?” 九阿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是个喂奶,守着那些框子做什么?” 十阿哥咬牙道:“丰生他们是皇孙跟皇孙女,身份尊贵,为什么要湖弄?九哥您也说规矩是死了的,人是活的,那您名下包衣人口中选不出奶口,选弟弟这里的,或是五哥名下的,不也是灵活么,哪里就用对付着来了?” 九阿哥:“……” 舒舒在旁,道:“十弟,误会了,不是你九哥拿的主意,是我没想周全,这起因就是尼固珠的饭量大,奶嬷嬷的奶水有些不够,想着补一个奶口,着急用人,年岁上就放宽了,后来寻思着丰生他们还要吃两年,也就人多挑几个……” 十阿哥能指责九阿哥,却不好挑剔舒舒。 他只对舒舒劝道:“嫂子,宫里选奶口的规矩,是延续前朝规矩,这都几百年了,这样择定就有这样的道理,我那边选了四个符合条件的人来,您挑挑看,要是有合适的,阖家转到九哥名下就是。” 这是好意。 舒舒也没有拒绝,只道:“谢谢十弟费心,只是转籍之事不必提,提那个才是外道。” 九阿哥不大乐意,道:“不合宫里的规矩怎么了?眼下这里是皇子府,也不是宫里,你也太在意旁人说话了,爱说说去,自己过日子,还非按照他们嘴里的来,没那个道理!”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不在乎外头的说辞,也不在乎丰生他们的身体?” 九阿哥皱眉道:“可是那几条选奶口的规矩,就都符合道理?寻常百姓人家,就是生母哺育,孩子不是也健健康康的的……” 什么找生男孩的奶口哺育格格,找生女孩的奶口哺育阿哥,他觉得扯澹。 说不定是防着奶嬷嬷心坏,伺机换孩子。 十阿哥却很是坚持,道:“关乎丰生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必在这个上头较劲儿?” 舒舒在旁,却是被十阿哥说服了。 她之前想着的是孩子不能饿着,所以三个新奶嬷嬷入府后,将乳汁最丰盈的分到宁安堂。 那一位是三产妇,二十岁,两个月前产一子,是三人中唯一合皇家奶口规矩的。 剩下丰生那里是二产妇,二十二岁,三个月前生一女,年岁超了,产育次数不够。 阿克丹那里是二产妇,二十岁,两个月前产一子,这个年岁也超了,次数不够,产育性别不对。 舒舒就对十阿哥道:“十弟说的对,关乎孩子们,再小心也是应该的,是我粗心大意了,幸好十弟提醒。” 十阿哥看了舒舒一眼,道:“九嫂别怪我多事就好,我就是想着丰生他们几个同产而出,比寻常孩子更艰难些,再小心也是应该的。” 舒舒老实认错,道:“是我的疏漏,只想着吃饱就好,没想其他。” 眼见着叔嫂意见一致,九阿哥不犟嘴,道:“八旗的人真是太闲了,整日里凑到一起就东家长、西家短的,无风三尺浪,没事也要编排个花儿出来……” 十阿哥心里腹诽一句,要是按照规矩选人,也不会引起旁人闲话。 十阿哥既要送人,那人就已经在隔壁十皇子府候着了。 十阿哥与九阿哥也没有急着去衙门,就陪舒舒一起见了四个人。 内务府包衣妇人中,符合奶口条件的,多是些专门的人家,家里长辈或亲戚有人赚这口饭的,奔着备选来的。 要不然的话,十五到二十岁之内的三胎妇人,也没有那么多。 四个人都是十阿哥名下包衣人口,看着眉眼清正,没有明显的毛病。 舒舒也没有什么好挑拣,就跟十阿哥道:“叫她们试几天,看丰生她们吃不吃奶……” 十阿哥点头道:“听嫂子的,不合适退下来就行,再去外头打听合适的。” 四个奶嬷嬷都留下了。 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