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在想三阿哥之事,没有留心到康熙的注视。 他并不是很想要求情,可是不闻不问的话,未免太薄情了些。 毕竟他年幼的时候,也曾得过荣妃的照顾;这些年来,三阿哥待他也恭敬。 他就思量了一下,道:“汗阿玛,三阿哥是皇家阿哥,打小又是汗阿玛亲自教养的,马家那边虽是外家,可也亲近有限,万没有因皇子外家牵扯到皇子阿哥的道理。” 康熙看着太子,有些心梗。 是啊,三阿哥是他教养出来的,所以三阿哥才理直气壮,口口声声说“父之过”。 太子也是他教养出来的,若是太子不走正路,是不是也跟三阿哥一样,心存怨望,认为是“父之过”? 他垂下眼,想起三十五年御驾亲征时,每次给太子写信,太子总是延迟回信,三封回一封就不错了。 自己叫人给太子送了大鱼,太子送自己什么? 叫人往军前送鸡蛋,结果到了就是一地的鸡蛋片儿。 还有压断的渔网、粗糙的小刀…… 自己亲征回来后,为什么处置了几个毓庆宫属人? 太子亲手做的小刀,劣等的呈送御前,好的反而挂在那几人的腰上。 自己思念太子,写信给太子,让太子收拾几身旧衣裳送过去,这样自己思念太子的时候,也能睹物思人。 结果呢? 太子叫人呈了新衣裳,说是旧衣已经赏人。 自己命内大臣查此事,又是那几个属人,穿着太子旧常服,出入撷芳殿跟毓庆宫无禁忌…… 再想起这些,康熙觉得没有意思起来。 他看着太子,声音有些悠远,道:“要是朕就罚了呢?朕的道理就不是道理么?” 太子怔住,看着康熙说不出话来。 康熙想到了索额图,想到了太子的舅父,道:“若是问罪赫舍里家的时候,算到你身上,你也觉得朕无理?” 太子哑然,好一会儿,道:“可儿子是汗阿玛的儿子啊,这远近亲疏,自然父子之情排在舅甥之前……” 康熙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放心,朕心里有数,不会因马家的事儿迁怒到三阿哥身上……” 也不会因为荣妃的事情厌恶三阿哥。 就如同,他没有因为赫舍里家的事情,迁怒于太子一样…… 他是帝王,心怀天下…… * 北头所,正房。 经过最初的慌乱跟忐忑,三福晋已经澹定下来。 宗人府就宗人府吧…… 自己家三爷是皇子,又不是什么悖逆的罪名,皇上还能杀儿子不成?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一撸到底,成了光头皇子。 那又如何? 三十七年封爵之前,不就是光头皇子么? 到时候说不得皇子府的供给,又是内务府负责,比现在还能省心些。 既是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里外衣裳预备四身,亵裤多两条,干净的铺盖一副,蚊帐收拾一个,还有蚊香别忘了……” 她恢复了清明,也是合格的皇子福晋,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笔墨纸砚与三阿哥书桉上的几本书,也都给装上了。 外头的马车已经预备好了,三福晋吩咐总管太监道:“将这边的东西都收拾了,搬回贝勒府。” 三阿哥不在这边,她一个人住在外头也不妥当,也不方便。 一会儿去宗人府送完东西,她就直接回贝勒府了。 总管太监应了。 这边马车一预备,五所那边就得了消息。 舒舒这边已经吃完烤鱼跟烤羊肉,妯里三人正在吃西瓜。 听说三福晋要回城了,妯里几个也觉得心安了。 这应该是找到了人了或有了准确消息,如此就好,要不然的话,这也叫人不踏实。 正好孩子们醒了,舒舒就叫人抱到正房来。 妯里三个摆弄了两刻钟的孩子,眼见着孩子打瞌睡,舒舒就也跟着打瞌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十福晋吃的多,也被带了睡眼朦胧的,就跟七福晋各自家去了。 舒舒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九阿哥手中拿着蒲扇,坐在炕边给自己扇扇子,脸上满是纠结。 她看着好笑,道:“爷怎么了?被三贝勒给堵门了?” 她寻思了一下,要是三阿哥在银钱上不死心的话,许是会去内务府跟九阿哥“诉苦”。 就算这次的九万两泡汤了,那有什么? 只要厚着面皮盯着九阿哥这个“财神”,还怕没有下一回。 那位爷,有银钱钓着,是个能屈能伸的。 九阿哥一副牙疼的表情,说了三阿哥拘押宗人府之事。 “爷当时汗毛都起来了,老三是什么成色,爷是什么成色,爷有自知之明!可没想到汗阿玛惯孩子的时候是真惯着,罚也是真罚!” 九阿哥说到这里,吐了口气,道:“这样看来,爷前两回,也好悬啊!” 舒舒翻身坐了起来。 昨日少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