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正。 大家已经是昏昏欲睡。 要知道今天一上午还在赶路,一下午还没有闲着。 送行就送了三回。 熬到现在,大家都是喝着浓茶强撑着。 等到马车的动静进来,大家就迫不及待从二所出来,到了甬道。 八阿哥已经出来了。 大家迎上去。 八阿哥对大家点点头,随后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官房那边还有空地儿,我之前跟人打招呼留了……” 九阿哥听了,带了几分惊喜。 “能修一处宅子,还是两处?” 他看了十阿哥一眼,问道。 十阿哥也望过来,脸上带了期待。 兄弟俩可是说好,往后也要挨着住的。 八阿哥笑道:“自然是两处……” 九阿哥与十阿哥都笑了。 九阿哥摩拳擦掌道:“等开了春,弟弟就跟汗阿玛请旨去营造,修宅子也得两、三年呢……” 八阿哥笑着说道:“说快也快,不急……” 得了这个消息,九阿哥满是兴奋,丝毫没有离别之愁绪。 因大福晋病重带来的感伤,都去了大半。 舒舒站在旁边,笑着听着,没有太多的念头。 就算比邻而居又如何? 凭借八福晋的脾气,两家也混不成通家之好。 她莫名想到一个比喻来。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争气的锄头。 她是那把锄头呢? 还是八福晋是那把锄头? 好像是双管齐下…… 她是畏惧历史的惯性,怕九阿哥掉坑,拖累了自己。 八福晋那里,则是小女人的私心,恨不得丈夫眼中只有她,其他父母兄弟都死绝才好。 就是不知道在两把锄头之下,八八九九这个组合能坚持多久了。 这会儿功夫,八福晋穿着大氅,裹着披风,在嬷嬷、丫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看到甬道里面的小猫一、二、三、四只,与之前乾东头所外的情景天差地别。 八福晋的脸色就有些黑。 没有排面。 只是她也晓得,这不是挑理的时候。 谁叫他们序齿靠后呢。 旁人都已经走了,总不能再回来送他们一回。 这会儿功夫,延禧宫来了人。 是惠妃身边的嬷嬷。 带着几个太监,抬了两口箱子。 “这个箱子里,是些古董摆件,这些年来外头人陆续进上来的,娘娘就捡着好的,收拾了两箱,一箱给了郡王那边,一箱留给阿哥爷……” “另一个箱子,是金花缎、蟒缎、云锦、折枝锦,还有两匹广东那边进上的洋料子,叫绒呢的,也是娘娘叫人找出来,给福晋做衣裳使的……” “娘娘伤心了,精神头有些不好,想着阿哥爷也不是旁人,不用那些虚礼,就没过来……” 八阿哥带了感激道:“让娘娘为我们操心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儿我去给娘娘请安……” 八福晋也面色好些,客气道:“娘娘仁爱,想着我们……” 等到坐上马车,八福晋脸就耷拉下来。 她忍不住跟八阿哥抱怨道:“惠额娘都晓得打发人来一趟,咱们娘娘怎么没动静,全当没有爷这儿子似的……” 八阿哥摇头道:“不一样,先头四哥、五哥那边走时,德妃母与宜妃母也没露面……” 越不是亲生的,越是客气着。 亲生的,反倒不需要这些虚礼。 自己额娘性子向来小心谨慎,行事都在框子里。 要是今晚,其他妃主都出来送儿子,那额娘也会来送的。 八福晋噘着嘴,依旧是不痛快。 惠妃不是亲额娘,还晓得贴补他们,卫嫔人不到,东西也不到? 也是,出身辛者库人家,包衣里的小门小户,没有根基,说不得日常还要儿子贴补…… 这些日子,八福晋恢复了给婆婆的请安,也见识了不少婆婆的手段。 不是个简单人。 柔柔弱弱的,看着好欺负的样子,可实际上最是不吃亏的。 八福晋倒是庆幸搬出去,不用在婆婆跟前,要不然的话怕是自己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 * 二所门口,九阿哥直接就跟十三哥道:“太晚了,别折腾了,直接歇在这边……” 十三阿哥打着哈气,想要点头,可却是觉得有些不方便。 十阿哥直接拉着十三阿哥,对九阿哥道:“直接去三所好了……” 夜已深。 兄弟俩带了太监走了。 舒舒与九阿哥回了正房。 膳房的热水,一直都烧着。 两人进屋刚坐下,核桃、小榆端着两个洗脚盆进来。 里面的洗脚水热气腾腾,颜色是黄色的。 水汽还带了一股子熟悉的辛辣。 “老姜?” 九阿哥知道舒舒最近爱看《本草》,好奇着:“这个是管什么的?” 舒舒道:“驱寒的,促眠……” 从盛京回京这二十多天,每天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