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一起,便如荒原上的野草,略着一点火星,被风一吹便铺天盖地而去,呈现出燎原之势。
冬日寒夜的战鼓,悍然若雷霆!
惊了鞑靼备战之中的美梦,长I枪利刃,刀剑将鲜血浸入冰冷的冻土,在那惨淡淡的朝阳将光芒洒遍大地时,便辉映出一片又一片凛冽的胭脂色。
轻骑兵行进最为迅疾,弩兵隐藏在轻步兵之中,为两翼所掩护,漫天箭雨早在鞑靼的兵卒靠近之前便一波飞去,射落阵中无数战马骑兵。
人从马上跌落,马又嘶嚎倒地。
后来者或为其牵绊,避之不及,撞个正着;或者反应迅速,朝着两侧调整阵型,可也不免如蚁群一般,被就此打散。原本整肃的阵型,几乎立刻被从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燕临立在战车的高处t望,当机立断,命鼓手变化鼓点,改了行军令。骑兵从两翼出发,即刻包抄对方出击之阵营;举刀持盾的重步兵则如一杆长i枪从对方已然撕裂的薄弱处突入,弓i弩手的箭不再漫天飞射,而是同时掩护向对方阵中突入的重步兵行进!
此次攻打鞑靼,所挑选的兵种大部分都是行进迅速的兵种,又兼之燕临下令果断,毫不犹豫,其变化猝起不意,着实令鞑靼一方始料未及。
等对方将领意识到,已为时太晚――
鞑靼军阵的右翼一片四五千人,眼睁睁看着就在轻骑兵的包抄与重步兵的突进之中,硬生生被切割出来,与大军主力脱离!
而大乾这一方的轻步兵,早已经等着他们!
喊杀之声顿起!
区区四五千人落入重围,纵使用力挣扎,拼杀不休,又如何能抵挡大乾这边人数和兵种的优势?且落入敌手的包围之中,本就有恐慌之处,猛烈的攻势袭来,更使得众人溃不成军!
所有战争的胜局,都是从最初的一点小优势开始,抓住机会,滚雪球似的往下推进。
一分一毫,一尺一丈。
在以有备攻不备的情况下,年轻的将军竟展现出了惊人的沉稳与果决,半点不因本身就有的优势而有半分懈怠,甚至没有贪功冒进。
初次交锋折损四五千人,对于鞑靼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损失。
其后阵型几番变换,也始终不能重创对手。
倘若这时还要与大乾做一时血勇之斗,无疑是打得上了头,不顾大局了。所以鞑靼一方在发起一波迅猛的冲锋之后,便直接鸣金收兵,着令所有兵士退守己方边城堡垒。
大乾这方将领又不少都兴奋不已,几乎能看见军功就在眼前,想象起踏平鞑靼之后又该如何加官进爵,当即力荐燕临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一鼓作气将鞑靼的气焰铲灭,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大乾还是那个大乾,大乾的铁蹄才是他们应当惧怕的。
岂料燕临竟置之不理。
几道号令下去,没有丝毫恋战,径直下令收兵回营!
军中难免有人有所非议。
然而
胜绩在前,便是他们有非议,也无法阻挡燕临在军中忽然高涨起来的威信与声势,更不用说军中粮草调拨早已经换上了吕显的人,对燕临乃是言听计从,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话调遣的权力。
粮草都没有,拿什么打仗?
便你肚子里有一千一万的不满,也只好忍耐着咬牙咽进去,营中议事时还要对这位年轻的将领俯首帖耳!
初战一场奇袭,快得犹如一场闪电。
接下来的几日更将这种战术发挥到了极致,不断出兵滋扰,却又不以大军强行压阵,只如老鹰捕食一般一点一点啄食对方血肉,一次又一次地削弱对方力量。
同时还在加紧敦促营中剩余兵力的整训。
最疼的就是钝刀割肉。
鞑靼一方不过三次之后就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意图,到得第四次时,王庭来兵增援,整整四万兵士齐聚边关,打算等大乾一方的轻骑故技重施再次来袭时,迎头痛击,让对方有来无回!
然而真等到这一日交战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狂潮一般的五万大军!
这五万人里,轻骑兵只占了少数,更多的是重骑兵、重弩兵、重步兵!
金戈铁马,坚不可摧!
方一交战,便如同一辆庞大的黑铁战车,以碾压的威势,绞肉一般盖过鞑靼的军阵,将他们精心的筹谋摧毁!
鞑靼一方简直不敢相信,那忻州的将领王成领兵作战,何时这般厉害了?
前后派了三拨哨探前去打听。
前两拨都折戟沉沙,直到第三拨人才侥幸带回了消息――
忻州军中,哪里还有什么王成?
此次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的将领,姓燕名临,单字为“回”!
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然到任,并且刀斩王成,用旧将领的鲜血完成了自己对兵权的控制,继而用最快的速度推进了今日这一场令人胆寒的战事!
战事才不过进行了十日,鞑靼一方已经深感吃不消。
纵使延达暴跳如雷,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一场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的败局,在第十一日派去使臣,向燕临送了和书,且言语之间还提及公主身怀有孕,将诞下两国血脉之事,责战事之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