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在那场冬日的离别里,他们谁都没有说分手,可是也谁都没有去挽留。
就好像假如有些事情他们从未说出过口,那便是从未见于天日的秘密。
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他们也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他们的分离从来没有误会,没有隐瞒,也没有狗血泼天的怨天尤人,有的只是无法将那两个字付诸于口的心照不宣。
所以他其实也算是还有男朋友的人吧。
只是他再也不能和他的男朋友联系了。
江序没有亲口承诺过陆老爷子什么,可是他那样爱陆濯,他又怎么忍心让陆濯去做出抉择,所以在他离开的那天,他删掉了陆濯的微信。
他知道这样做很残忍,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不可能做到不去联系陆濯。
因为只是看着那个头像,他就很想告诉陆濯,你还拥有你的太阳。
而他到达巴黎的那个冬天,是比往常都要冷的一个冬天。
卢森堡公园和香榭丽舍大街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比在南雾的时候要冷上许多。
他下飞机的时候,苏菲女士来问过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散散心。
他笑着说:“没事,就是想要住以前的那间阁楼。”
他拿走了阁楼里的帐篷,大致布置成了在杂货店时的模样,他也开始不再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浮夸摆件,衣服也逐渐都变成黑白灰的素色。
阁楼里那些空下来的地方,除了画架和画板,就只有那个大大的糖果罐子放在床头,而那枚糖果盒子的坠子和陆濯给他做的那枚银戒,则一直带在他的左手。
他把耶利哥玫瑰摆在了靠窗的书桌上,他往里面灌了水,想看一看这种倔强的植物彻底复苏的模样。
但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是巴黎的这个冬天太冷,又或许是因为这株耶利哥玫瑰已经失去了百分百的水分,总之那个冬天,一直到水分全部消失,那株耶利哥玫瑰也没能复活。
江序也养成了睡前吃一颗糖的习惯,一直吃到夏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牙疼,去医院检查,果然又长了蛀牙。
医生告诉他以后要少吃糖,江序乖巧笑着应了好,但回到家里,却依然雷打不动的每天一颗糖。
苏菲和苏幕都不知道这些。
她们只知道原本她们以为会很难过的那个江序,比她们想象中的状态都要好。
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按时锻炼,按时学习,按时画画。
还学会了自己洗衣服,叠被子,偶尔早上起来煎个蛋也煎得有模有样。
人也不再那么娇气挑剔,去做义工的时候总是很招小朋友的喜欢。
她们甚至没人见过江序再哭。
江序的确也没有再哭过。
因为他答应过陆濯的,他不会再哭,哭了陆濯会心疼。
而他也总是从昔日好友那里
不间断地了解到关于实外的消息。()
比如祝成踩了狗屎运,竟然踩着体育特长的底线,过了北京一所学校的自招,还定向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文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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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沈易和兆礼的关系公开了,沈易带完他们这一届,就会从学校辞职。
还比如徐一涛帮江序把许愿瓶埋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林绻的许愿纸是“敢不敢成为一个更勇敢的人”,于是她鼓励林绻去学了摄影,争取进入北大的视觉艺术系,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般。
但更多的还是他们有意无意地透露出的关于陆濯的消息。
他很厉害,又考了全市第一,参加国家队的数学竞赛,拿了金牌,清北都递来保送的橄榄枝,陆濯却都拒绝,因为他想要高考状元的奖学金。
他又变回了从前那样,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碌,不爱和人讲话,也不再参与班里的任何活动,他孤零零一人地独来独往,像是比从前还要冷,只是如果有人问他问题,他也不会再拒绝。
他还卖了摩托,开始每天老老实实地坐公交上下学,他的衣服又变回了纯黑和纯白,那件带有涂鸦的校服他再也没穿过,只是手上的戒指也从来没摘。
江自林则告诉他,陆老爷子的病情在积极治疗下得到了控制,他有时候也会看着这样的陆濯叹口气,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那一年夏天,林绻给他发来的毕业照里,陆濯瘦了很多,眉眼也因此显得更加冷峻,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表情这么凶,以后还怎么找别的男朋友。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江爱国那么好骗又好哄。
江序的指腹轻轻摩挲过手机屏幕上陆濯的脸。
旁边一起做义工的青年,看见这一幕,用蹩脚的中文问他:“这是谁?”
江序说:“他啊,他是我的故乡。”
那个他日日夜夜在思念里频频回望,却再也不忍心归去的故乡。
而那一年的夏天,他的故乡里出了一个几近传奇的高考状元。
据说他的父亲是一个欠了一身债务的杀人犯,他的母亲早已抛弃他远去,他的爷爷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