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微微一愣,他想不到皇儿夜里踏雪而来,居然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只记得当时周暄所说的话荒诞不经,被自己狠狠训斥了一番,至于他的话到底有多荒唐,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周熠早就忘记了。
见此时周暄再次提起此事,周熠诧异的看着他:“皇儿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周暄的目光又变得呆滞起来,看着盆中的炭火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才抬头望着父皇,声音缓慢而又深沉。
“回父皇,其实那种奇怪的梦,儿臣不止做过一次。自从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后,每隔一段时间儿臣都会再次梦见那个神奇的世界。”
“其实在我告诉父皇这个梦境前,我同样的梦做过几次,虽然在梦中感觉极为真实,但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听到这里,苏时的神情骤变,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这几日所做的梦,与太子的情形何其相似。
周熠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苏时神情有异,终于能肯定自己的判断。
“看来你也有相同的经历。”
苏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虽然周熠还未讲述完,但他也能隐隐猜出在太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发生在自己身上奇异的事情已经太多,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不解,而苏时也一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来解释。
正当苏时今天晚上准备对周瑾和盘托出的时候,想不到周熠会给出这样一个解释,这种解释也远比苏时真实的经历更为合理。
毕竟是太子的亲身经历,而且出自皇帝之口,自然更容易取信于人。
周瑾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太子哥哥梦到那个神奇的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
她虽然问的是父皇,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看着苏时。
苏时神情微微一滞,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梦到的世界是否与太子一样,更重要的是梦境中的一切他全然记不得了,这叫他如何回答。
不过他不动声色,假装陷入沉思之中,然后缓缓回答道:“陛下目光如炬,我的确是在摔了脑袋后进入到那梦境之中,而且一开始也如陛下所说,醒来时全然记不得梦中之事。”
“此后也曾几次进入梦中世界,也在梦中习得了一些东西,但是醒来之后也只记得一些只鳞片爪。”
周熠道:“那些诗词和生意之道只怕也是你在梦中所得。”
“陛下英明。”苏时尴尬一笑:“这些的确是草民在梦中所学。”
周熠轻轻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除了这些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苏时叹道:“回陛下,草民只记得在梦中世界,所见的人虽皆是炎黄子孙,但其衣食住行、行为举止与现实世界迥异。”
随即他又补充道:“至于迥异在何处,草民只是梦中有所感应,但醒来后真的记不得了。”
为了避免周熠继续追问下去,免得自己说多错多,苏时忙说道:“太子曾多次进入那神奇的世界,其见识绝对远超于我,不知太子是如何评价的?”
此时殿外风雪更紧,偶有狂风透过缝隙吹入到大殿之中,引得盆中炭火来回摇摆。
周熠虽然心中惊异,但仍然没有把周暄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见他似乎因梦中之事有了心魔,于是出言安慰道:“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之事再过神奇,皇儿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可乱了自己心神。”
周暄眼神突然间又变得迷惘和向往起来,他看着盆中火苗,此时火苗因寒风而四处乱窜。
“我原本也以为梦中之事虚无缥缈,但遇到裴道长之后,才知道自己所梦之事原来是窥得了天机。”
周熠闻言脸色一变:“窥得天机?太子此言所意?”
周暄抬起头来,缓缓说道:“父皇可还记得那位裴道长?”
周熠此时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缓缓点了点头:“朕曾向其学道,怎么会记不得。皇儿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人?”
周暄默默说道:“儿臣在之后的梦境中得知父皇会得登大位,而那时正是几位皇叔为了皇位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周熠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静静看着周暄:“你真的在那时梦到朕会登基为帝?”
周暄叹道:“儿臣不敢说谎,当时也只是认为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但有一日我陪父皇去慈云观学道,在那里遇见了裴道长,裴道长曾为我起了一卦。”
周熠吃惊道:“裴泫也曾为了起了一卦?”
“是。”
“是什么卦?”
“卦象显示父亲会登基为帝,这与我梦中所得完全一致。而裴道长所卜之卦无不灵验,所以儿臣当时才知道自己所梦到原来是天机。”
周熠深深吸了口气,猛的站了起来,震惊的问道:“皇儿真的在梦中寻得天机?”
说到这里,周熠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悲伤,默然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暄儿当时默不作声,只是神情默然的看着朕,而朕在极度震惊之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状,事后想起追悔不已。”
苏时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