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到底是怎么展开的,徐明辉已经回想不起细节了。
但过去的一夜对他而言,痛苦是无形且伴随长久的。
在野地安营扎寨露宿的一晚结束,徐璈神清气爽地走出帐篷抻了个懒腰,走到河边洗脸就看到了在河滩上安静成了雕像的徐明辉。
徐明辉幽幽转头,眼下两处硕大的黑青莫名勾起了徐璈的笑意:“哎呦,这是辗转反侧思之如狂,一宿没睡呢?”
徐明辉眼中的幽怨几乎化作实质,皮笑肉不笑地说:“对啊,一宿没睡,一直想你呢。”
想当年怎么没找机会弄死徐璈。
想徐璈这个狗东西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想自己的心慈手软到底换来了什么。
深刻反思之后,徐明辉真心实意地觉得:针对徐璈这样的人,自己还残留着最后一丁点良知,真的是太浪费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他跟徐璈的宿命必定是你死我活!
必须死一个!
徐璈莫名被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豁楞起河水在脸上扑了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别。”
“我皮糙肉厚的禁不起你惦记,哪儿比得上你传闻中的红颜知己来得情真意切呢?”
跟信以为真的其余人不同,徐璈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江遇白是在瞎说。
但捕风捉影肯定有几分根据,只是事实绝对跟江
遇白口中描述出的有很大差距。
但那又怎样?
徐明辉的热闹,他是疯了么不看?
徐璈揣着明白一心只想看好戏,此时欣赏着徐明辉肉眼可见的憔悴,越发觉得满意。
“话说你这思念也来得太如潮似水了,这么不加掩饰的么?”
“一会儿让人见了,保不齐说嘴的人就更多了呢?”
那热闹岂不是更好看了?
徐璈眼里写满了期待,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徐明辉气得险些磨平了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是不想睡么?”
“你知道昨晚我被拷问到什么时候吗?”
“你知道你一句脱口而出的男人必须有担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徐二婶昨晚揪着他数落到夜半,好不容易等到徐二婶困了暂时歇火,徐明辉的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极度的恍惚之下,徐明辉甚至自己都开始不那么坚定,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了点儿什么……
吹了一宿的河风绝对冷静之后,徐明辉面无表情地得出了自己痛定思痛的领悟:“徐璈,我早晚弄死你。”
话音落正好江遇白狗狗嗖嗖地往边上走,徐明辉木着脸总结:“还有你。”
江遇白:“……”
这话怎么说的?
江遇白干巴
巴地挤出一个笑,冲着徐璈使了个眼色,梗着脖子强行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捕风捉影的说嘴。”
“你跟南微微本来就是……”
“算我求你了闭嘴行吗?”
徐明辉生无可恋地闭上眼说:“想看我跳河么?”
“我要是跳下去淹死了,那可就是一了百了啊!”
徐明辉的死活可以不要紧。
但徐明辉死了,他管着的事儿算谁的?
江遇白识趣闭嘴。
徐璈也一改之前的刻薄恶毒,一把架住了江遇白果断就走:“小王爷咱们走,换个地方洗。”
江遇白深以为然:“我觉得,你说的对。”
聒噪的人终于走远,徐明辉对人性的最后一丝指望彻底破灭。
他早就该知道的,跟徐璈在一起玩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半道上出了徐明辉所谓的风流韵事,原本还在忐忑不知岭南王都会是什么样儿的徐家众人全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再出发时,车队一切祥和全都向好,除了再一次被徐二婶她们抓进了马车的徐明辉。
桑枝夏掀起马车的车帘看向不远处的岭南王都。
徐璈策马近了些,低笑着说:“枝枝,别担心。”
哪怕这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哪怕这里是他们之前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但也不必为此紧张忧虑。
桑枝夏
想说自己不是担心,眼珠一转低低地笑了几声,趴在车窗上懒洋洋地说:“你别光顾着扭头说话,手上仔细着点儿。”
糯糯和元宝丁点儿大,本该是老老实实地跟桑枝夏一起在车里坐着。
可这两个小家伙在车里待不住,嗷嗷闹着要出去找爹爹。
桑枝夏没了办法把两个孩子一股脑扔给了徐璈。
徐璈在许文秀她们不赞成的目光中带着骑马去了。
万幸是徐璈胳膊长手也大,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勾了两个娃,看起来也分外从容半点不见吃力。
徐璈把扒拉着自己胳膊不安分探头的糯糯摁回来,抖了抖缰绳逗得糯糯哇呜出声,好笑道:“胆儿大,摔下去你才知道厉害。”
话说完闹着出来骑马的徐明阳和桑延佑幽幽侧目。
桑延佑很有身为小舅舅的自觉,瞪着眼说:“姐夫你摔一个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