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双手递到冯保面前。
“张居正?”
冯保只是低声说了他的名字,随即伸手拿过书札,打开看起来。
其实条子内容不多,就是说了时间地点和在场的人,剩下就是高拱说的那句话,可没有交代前因后果。
这条子被冯保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也就是觉得高拱够狂,居然敢称呼新皇为十岁孩童。
不过这毕竟也是事实,冯保暂时还没往深了想。
尽管如此,冯保还是对这张条子上了心,毕竟张居正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送来这个消息。
现在看不出来什么,那说明自己暂时没有理解张居正的用意。
把条子收在怀里,冯保开口问道:“张阁老现在何处?”
自己不懂,那不会问吗?
找个机会见见张居正,当面一问,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张阁老已经启程前往天寿山,视察先帝陵寝工程去了,随行的还有工部的朱衡朱尚书等人。”
那小太监倒是知道这些事儿,毕竟冯保坐稳东厂厂公已经有两年,整个京城的大小事儿,东厂每天也会给他这里送来条子,然后再由他交到皇帝手中。
这个规矩,也是东厂仿效锦衣卫的做法学来的。
而现在,赶工大行皇帝陵寝一事是朝廷重中之重,而在前两日,朝廷最重要的事儿还是新帝登基仪式。
“走了?”
冯保追问道。
“已经出发了,干爹,要是有重要的事儿,我这就安排人去追。”
那小太监看冯保的态度,知道其中肯定有事儿,急忙开口道。
“追,追个屁。”
冯保低声骂道。
张居正的事儿是能耽搁的吗?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这事儿要真做了,不仅让小皇帝脸上不好看,陈皇后和李贵妃那里,他也讨不到好去。
“可惜......”
冯保刚说出俩字,忽然来了精神,又问道:“锦衣卫那边有传来消息,魏广德到哪儿了?”
冯保想到魏广德来,圣旨发下去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魏广德现在什么情况。
“按照之前的行程,现在应该过扬州到淮安附近了,抵京应该还需要些时日。”
谁说反派身边都是无用之辈,实际上能上位的,不管正派还是反派,身边都不缺乏有才干之人,而且能上位的,本身也必有过人之处。
政治上,其实本来就没有正派和反派之分,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
“怕是来不及了。”
听到魏广德距离京城还远,冯保不由喃喃低语。
“干爹,要不要去问问张阁老是何意?”
虽然不知道那条子上写的什么,可那小太监直觉以为,肯定是张阁老给自家干爹支招了,只是干爹想不明白什么。
冯保摆摆手,示意不用。
冯保还在为应对高拱的出招而忧虑,高拱那边在把奏疏送入宫中后,就静静等待着。
通过孟冲和陈洪,他知道小皇帝听了他草拟的批示,并没有表达反对的意思。
想想也是,一个小孩童能知道什么,怕是把他卖了,只要用为他着想的语气告诉他,或许他还会乐呵呵帮着数钱。
只是,小皇帝知道钱这个概念吗?
高拱志得意满,随即开始下一步行动,那就是安排人弹劾冯保。
就算这些弹劾不能给冯保定罪,也要让他无法立足朝堂,只能灰溜溜下台回家“养老”。
若是魏广德在这里,只会乐呵呵笑笑。
高拱实在是太顺了,人也飘了。
太监这个职业,在高拱的算计了,都是按照官场来看的,居然想着以为弹劾就能让太监上奏致仕乞归。
对付太监,那就必须把罪名给定上,即便不能严惩,也要让他在京城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发配南京。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这个太监对宫里的影响,哪有什么致仕的说法。
于是,先前吏科都给事中雒遵弹劾冯保的奏疏,就被高拱抛了出来。
而这,只是高拱发出全面出击,集中火力打击冯保的开始。
而高拱,此时自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要他的门生故吏上疏弹劾冯保,迫使冯保下台。
按照高拱的部署,以工科给事中程文为首的一批言官在雒遵奏疏引发朝廷关注后,马上就以个人或者联名放方式上奏。
他们弹劾冯保,更是搞出所谓“四逆六罪”、“三大奸”等骇人听闻的罪名,措辞毫不掩饰,欲置冯保于死地。
高拱有些飘,可他的那些门生故旧却没有,知道打蛇不死必受其祸的道理,借鉴当初正德朝搞刘瑾的模式,一个个罪名往冯保头上丢,一时间京城官场为之大骇。
要知道,这些言官口诛笔伐的可不是旁人,是先帝定下的顾命大臣之一。
虽然冯保是个太监,但因为以往并未和外朝有什么联系,所以外朝大部分京官知道他,就是服侍太子的太监。
因为没有接触,自然也不会有恶意,最多鄙视一眼就罢了。
可是很明显,身为顾命大臣之首的高拱这是发了狠要搞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