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进了贡院,协助次辅李春芳主持今科会试,朝政却不会因此就暂时停摆。
由高仪、魏广德联名上奏的请改册立皇太子仪式宫殿的奏疏很快就被隆庆皇帝批准,选择文华殿东廊西向偏殿。
如同陈以勤、魏广德担心的那样,二月,宣府、大同接连递来战报,俺答部再次聚兵挑起边衅。
内阁首辅、大学士徐阶以历一品俸再满九年,自陈不职,隆庆皇帝对自陈亲自批红,“卿辅左先帝久着忠诚,翊戴朕躬,勋猷益茂。
兹九年再满,朕心嘉悦其赞理如故,吏部议拟应得恩典以闻。”
同时,礼部又奏请圣驾亲祭先农。
祭先农是明代吉礼之一,一般在每年春天农耕开始之前举行,用来劝勉农事、祈祷丰收。
先农指传说中教民耕种的农神,指代不一,有时为神农,有时为后稷。
明太祖洪武元年以每年春二月由皇帝亲自祭祀先农,祭祀礼毕,皇帝亲自耕种藉田,此成为惯例。
不过这项活动在嘉靖朝的时候被破坏的比较严重,因为嘉靖皇帝根本就不愿意参加这种会影响他修炼的事儿,大多选择勋贵代行。
而去年则是皇帝大行,所以隆庆皇帝也是按照之前的做法,让成国公朱希忠代行。
但是到了今年,自然不能再继续这样,所以高仪希望隆庆皇帝能亲自前往,随奏疏还是附有上躬耕耤田仪注。
所以说年初就是礼部最忙碌的时候,不说三年一次的会试、殿试,从冬至起,礼部筹备的活动就一件接一件。
魏广德之前安排人做出的计划,也在移交后很快上报,那就是天寿山春祭。
每年,皇帝都会在二月底出巡天寿山,拜谒几座皇帝陵,民间就是叫做中秋。
皇帝出行,自然不会轻车简从,不仅会预先在周围布置大军随扈,还因为时间要耽误十余日,所以很多东西都要预先做好周密的计划。
不过,这些现在和魏广德完全无关,他这会儿和李春芳就是主持考场秩序,然后看各房考官送来的考卷。
魏广德自忖做不出惊世骇俗的好文章,后世学的东西有限,他能拿来用的极少,不过品鉴的能力还是有的。
李春芳不管状元是否副实,但学问肯定很高,否则也可能被挑出来请嘉靖皇帝御览。
两个人这次也没什么私心,配合下选定试卷也是一切顺利。
其实,正如魏广德之前听说的,虽然是他第一次主持这样的考试,考生的名次还真就是在第一场次的时候就大致定下,第二次和第三场只会有小小的修改、调整。
而现在,摆在他和李春芳面前的,就是由各房师阅卷并预选出来的考卷,他和李阁老初步拟定了名次,也就是俗称的“草榜”。
“李阁老,看现在是否召集礼部知贡举官等来此,提墨卷对号?”
这已经是到了最后要填榜的时间,草榜虽成,可还要对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编号不对者弃而不取。
实际上,考官们看到的卷子都是誊录后的朱卷,而非考试所写墨卷。
但是为防止舞弊,在填榜前要用朱卷和墨卷进行核对。
李春芳抬手挥了挥,示意左右下去叫人。
很快,贡院里官员到齐,在看过草榜和朱卷后都齐齐点头。
“那把墨卷都送上来。”
李春芳开口吩咐道。
随即有小吏抬着一口口编号的箱子进来,摆在堂下。
“善贷,接下来的事儿,就由你来安排吧。”
李春芳开口对魏广德说道。
“是。”
魏广德躬身道,随即就拿起拟好的草榜,从最后一名开始,只是他念出来的是考棚的号码。
今科隆庆皇帝钦定会试取三百二十人,所以第一个自然就是今科会试的第三百二十名。
随着编号念出,对应箱子的小吏就快速在箱中翻找,很快找到对应墨卷,随后捧着墨卷送到李春芳面前的桌桉上。
旁边小吏也奉上朱卷,李春芳低头细看了一阵,点点头,朱卷、墨卷很快就转到魏广德桌前,然后是其他官员。
在他们身后,都察院御史和锦衣校尉只是很随意的站在一侧,不过眼睛却一直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
都察院御史和锦衣校尉当然不负责阅卷,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他们,观察他们的眼神、言谈举止等,之后都会按照自己的判断写成公文。
这样的感受让魏广德感觉很不好,可这就是规矩。
虽然,这些规矩魏广德觉得效果不大。
三百多人的名单,一个个被确定下来,填在甲榜上,这就是他们半个月时间工作的结果。
王家屏.....李长春.....赵志皋......黄凤翔。
忙碌了大半天,魏广德终于知道今科的“会元”花落谁家,黄凤翔。
差事做完,所有人都脸带笑意,只是其中真情假意就不好说了,至少魏广德此时虽然脸上挂满笑意,好似因为为国举才很高兴,但是其实他那笑容自己都觉得有些假。
魏广德是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主持的会试,居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