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户部尚书葛守礼强推停罢一条鞭法,户部官员反弹是最厉害的,刘光济就是其中一员。
今日,刘光济和魏广德的谈话,不断力陈此法的好处,言谈中也多次提示是得到户部许多同僚的支持,这让魏广德不得不谨慎起来。
户部郎中,在京城可是能够和一省布政使扳手腕的人,安排知府官职人家肯定是不会愿意去的。
京官,遇到地方上的官员,普遍都是见官大一级。
推行一条鞭法,魏广德态度摇摆,不过他知道在老家江西,似乎这项政策执行的还不错,很多府县都这么做,只不过因为葛守礼的缘故现在都停下来了。
由此,魏广德不由得想到,不如帮着推一把,刚好江西有位置空缺,原布政使请求致仕,只不过对这个职位的任命,吏部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于是,第二天魏广德就在吏部转了一圈,知道杨博等人都没有江西布政使的人选,话语中也透露了他想举荐人选的意思。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不过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因为他们都是沉默的态度,这其实也就是默许之意。
下午,魏广德又去陈以勤府上谈好此事,当晚回府就让聘请的师爷酝酿了一篇举荐刘光济为江西布政使的奏疏。
之后几日,魏广德倒没有急着把奏疏拿出来,而是和刘光济连续见了几次,一切妥当之后才把奏疏送到尚书杨博的桉头。
办完此事后,魏广德也终于接到转迁旨意,改吏部右侍郎为礼部左侍郎,而殷士谵则改迁吏部。
县官不如现管,这道旨意其实还是陈以勤暂时拦下来的,帮着拖延了些日子。
转眼隆庆二年正月辛亥朔,隆庆皇帝行拜天礼,于宫中谒奉天殿世宗皇帝几延,弘孝、神霄二殿毕出,御皇极殿文武群臣及朝觐官四夷贡使行庆贺礼,免宣表,免命妇朝贺,免百官宴,赐节钱钞。
隆庆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头总算是过去了,虽不尽如人意,可也就这样。
魏广德知道,隆庆皇帝心里还有遗憾,当然主要就是高拱的离朝。
隆庆元年最初,一切其实都很顺利,一边忙活大行皇帝葬仪,一边还处理前朝建言诸臣赠恤,算是收拢了一波人心。
只是葬仪之后似乎就开始诸事不顺,高拱离职,边防失守,一桩桩、一件件让隆庆皇帝忧心的事儿接二连三发生。
新的一年,隆庆皇帝自然希望万事如意,不再有那么多波折。
不过在御座上,他不经意看向徐阶的眼神,还是被陈以勤、魏广德等人注意到了。
他们私下里一些小动作,可都是在隆庆皇帝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针对的自然是当今朝堂上话语权最重的那位。
出宫路上,陈以勤、殷士谵和魏广德三个人不约而同凑到一块,边走边说起今天正旦大朝会上隆庆皇帝看向徐阶那道眼神。
“逸甫兄,过两日陛下召见的时候,请你无论如何要提醒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魏广德低声对陈以勤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
陈以勤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低声答道。
“陛下看徐阶那道目光,注意到的人不会少,只不过能不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就不好说了。”
殷士谵滴咕道。
“所以我在内阁里,还得配合徐阁老才行,免得事不成,外面就风言风语。”
陈以勤叹口气说道。
“很难,徐阁老不傻,去年我只是调动科道的人就被他觉察到,这次京察要调动那么多人,他不会没有所觉。”
魏广德低声道。
“杨尚书那边怎么说?”
陈以勤忽然问道。
“草拟的初稿我交给杨尚书,他当时脸上没什么变化。”
殷士谵答道,现在他在吏部,京察是他在负责。
“王廷那边倒是不担心,主要就是吏部,有时候感觉他和徐阶是一伙儿的,有时候又感觉不是,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陈以勤皱皱眉,说道。
“以我之见,杨尚书和徐阁老只是合作关系,相互之间也就是有一些默契,应该不是一党之人。”
魏广德低声道。
杨博要是那么容易就选择投靠谁,他现在也不可能继续留任在尚书位上。
嘉靖皇帝用他,先是因为他不附严党,后则是也不附徐党。
现在的杨博在朝堂上也是德高望重,话语权其实丝毫不比徐阶。
只是可惜,他终究不是翰林出身,虽然已经官至吏部尚书,可依旧无缘入阁。
虽然大明朝从来没有明文规定,可潜规则也是规则。
最关键的还是,隆庆皇帝不是嘉靖皇帝,嘉靖皇帝有时候做事可以打破规则,比如当年执意提拔张璁入阁,不是翰林出身也没关系,调他去掌翰林院事,强行混了个翰林身份。
隆庆皇帝可没有这样的魄力,会选择和朝臣对着干。
何况,杨博虽然一直和裕王府亲近,却从没有公开站队,这点连徐阶都比不过。
隆庆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他打破规则?
或许,就如朝堂中的传闻,嘉靖后期皇帝或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