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垩族虽因金乌坠亡而生,但是,他们并不信仰金乌,也不信仰太阳。
他们信奉的神明,集龙首、人身、蛇尾以及龙鳞于一体,尊称其为「龙蛇之神」,羽渊葬池便在尊神塑像的注视下。
族内昭武举行的火冠礼也与之有关,这是属于熠垩族的天命,因为他们选择承接力量。
即便归于紫耀天朝治下,该保留的习俗,依旧被他们保留了下来。
自他们成为熠垩族的那一刻开始,天命与力量便将全部族人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不是来自金乌,而是来自龙蛇之神。
龙蛇衔日,烛照苍生。
这是上天的启示,只有熠垩族之人方才知晓。
其他人就算前来羽渊,也不会发生改变,诸多隐秘他们并未外传。
当蔺重阳看到自己的塑像时……
心情十分复杂。
他当时只看了三焚河流向的尽头,没有去看三焚河的源头,因为蔺重阳打算前往源头一观。
宏达而简洁的石殿之内,一尊由巨石雕刻而成的龙首蛇身之神,被供奉在祭台上,塑像上不存在面容,但有几分难言的神韵。
祭台下是三焚河源头,羽渊祭池。
若非天意干预,熠垩族如何能在短短十年,发展壮大至如今规模。
严格来说,那金乌的力量,因为其性质被同化影响太过严重,确实可以看做是蔺重阳的力量,整这么一出他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因为,金乌确实只是一个形体表象。
天意以这份力量联通泥婆暗界,熠垩族便是作为守护者存在,被人祭祀,那就被人祭祀吧。
蔺重阳能够理解,无非是,天意在宏观上认为熠垩族不稳,于是在微观上进行调整,他方才落下的那步闲棋名正言顺。
先前在外界时他便明了羽渊情况特殊,介于某个沙包给他提供了不少乐趣。
细算下来,有足足一百五十年,此事便揭过。
殿内,赤发青年站在石质祭台之上,看着面前以龙蛇之形呈现的塑像,弹出一道浑沌之气,让原本显得粗糙的石像看上去更具神韵,原本被留白的五官此刻似有似无,宛若蒙有一层薄雾。
他选择配合苦境的规划,泥婆暗界既然不需要他亲自出手,那帮忙照看也无妨。
以三焚河将两境接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数百年时间,对蔺重阳而言可以接受。
这座石殿没有正门,想要从正面进入这里,唯一的路线就是从三焚河游进来,有侧门,用于日常祭祀活动的出入。
青阳子能够在羽渊来去自如,一方面是,如今的羽渊确实没有高手。
另一方面,则是熠垩族今日在举行火冠礼。
蔺重阳在来之前远远看了一眼。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少顷。
“你是谁?”只闻年少的声音自水下传出。
旋即,一名黑发少年跃出三焚河,少年脸上与背上皆纹有血羽花刺青。
他看着站在祭台上的背影,略显稚嫩的嗓音透露着寒意,目光微凛,族内宗祠竟然有外人,身为熠垩族的继承人自是不能容忍。
“神。”
只有一字,轻描淡写,如同神明在俯视人间。
外来者在龙蛇之神面前自称为神。
少年瞳孔收缩,神色凝重,步履坚定有力,果断而又决然。
目光落在那道背影,他心中虽然生出了难以言述的情绪,下意识的不敢冒犯,但,这种不敢并非怯懦,他没有任何惧意。
那种不敢冒犯,就像他们面对宗祠神像。
难道是龙蛇之神显灵?
那道身影似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
“祭祀,理当虔诚而真挚,你既然选择越过三焚河来到这里,心中便不该抱有怀疑。”
话语依旧轻描淡写,回荡在空旷的石殿,那座被供奉的石像似乎活了过来,看向少年,让他心神剧烈震动。
就在此时,一簇火苗逆流而上,自三焚河直达祭台之下的那座祭池。
又自祭池中跃出冲向少年。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所看到的,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以及一簇,还是两簇金色火苗,之后眼前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转过身的蔺重阳从容抬手,将险些倒地的少年摄至祭台,闲棋落下还没多久便正式应验。
“以特殊手段提取血羽花毒素,将之转化,使其在不伤刺青者性命的情况下侵蚀痛觉,以此保证在进入三焚河后不被冥火烧痛。
此举能最大限度发挥三焚河之能,让接受试炼的少年,最大程度借阴阳之力进行洗礼。”
一眼看破其中关窍,只见白云烟织成锦缎铺在祭台地面,黑发少年被安置在上面。
白云烟编织出一张张白纸,装订成册,落在石像前的那张石质供桌上。
“除此之外,倒是与奇花八部中的兽花相似。”
固守接连泥婆暗界的三焚河,对于如今的熠垩族而言太过困难,不论那里是否有敌人,该做的准备还是要提前做一些。
谁也不知道泥婆暗界之中有什么,以三焚河作为通道必有缘由,暂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