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波那边已经开始给外国客商解释了:“这不是商品,现在是春交会第三期,是服装纺织品的展览,如果是销售的机器,肯定是放在第一期了。抱歉,抱歉。”
熊小波连声道歉之后,收拾东西,带着几个新人跑了。
出了门,有新人就问了:“熊头,有生意怎么能不做呢。”
“你们懂什么。”熊小波训了一句之后,带着人找到吃饭的地方,坐下来之后才解释道:“你们是新来的,有些东西你们还没学会呢。咱们九厂对于订单,有六不接。”
“六不接?”新人确实没听过。
熊小波点了点头:“其余的不说,只说一项。今天是纺织品展,那些客商不可能是机器类产品代理商,也不可能是制衣厂的工厂主,他们不是专业的。和这样的谈生意,很可能引发其他让咱们不接订的情况出来。”
“比如,价格底质量高。订金少供货时间紧。一句话,这些就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客商,别以为有人说想买,他们就是客商了。若他们说,买十台,二十台。卖不?”
新人也懂了:“这个,卖不了。机器量产需要实验室量产化工艺研究,而且这机器也没有专门生产的厂子,不造一万台、两万台的,都不值当开一次工。”
“有长进,所以别理他们。”熊小波已经是新人了。
不是那种一听说有外汇就开心的新人。
谁想,吃完饭,熊小波等人回到招待所,交流中心的负责就追上来了。
在交流中心看来,你们九厂也太会玩了吧。
有客户订购,你们竟然不理不顾。
那怕是第三期的纺织、工艺品类的时间段,这完全不影响订货吧。
这可是创汇。
交流中心每年两次交易会,这才是要有任务的,要达到多高的创汇目标等等。
熊小波很耐心的解释着:“作不了,因为这种机器根本就没有设计生产,就是我们内部自己使用一下,所以,真的作不了。”
听到消息,自然是有人跟着一起来的。
其中就有第一期,机械类展销还没有离开的厂子。
有个机械厂的厂长听到消息,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了进来:“把图纸给我们,我们来生产,你们九厂不要的,我们要。”
这位厂长也不年轻了。
熊小波,也不过大学毕业才三年,去年刚过本命年。
他很冷静,上前就提了一个问题:“头一问,利润能作到百分之二十吗?”
“能!”
熊小波笑了:“你知道成本是多少,你知道销售价是多少,什么都没有就来抢。我知道你的心思,用超过汇率的夏国币成本生产,然后去创汇,这种事情很多,但在九厂这种事情不可能。”
“还有,如果对方设了骗局,你能承担责任吗?你承担得起吗?”
这位厂长哑巴了,熊小波说道:“什么都不懂,生意不是这么作的。”
交流中心的负责人问了:“那,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用请示,这事我也能作主。一千一百美刀一台,十万台起订。第一批交货期在四个月之后,订金不低于百分之四十。就算是分阶段订货,也要先付不低于一千万美刀的订金,而且提供付款,订单常压,一直到最后一批交割为止。”
说完后,熊小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底限,没得商量。”
那位厂长不理解,为什么会定下这么苛刻的条件。
这明显对客商不友好。
交流中心的负责人倒是心中清楚,这几年,夏国不知道有多少厂子干的都是赔钱的创汇订单。
完全靠补贴才够成本。
而且,也有各种难受的订单。
其中最严重的有三种。
订金少,数量大。一张订单就能把一个厂子拖死,倒逼着不得不救他们,否则真的就能倒闭了。
还有就是,品质要求非常高,而价格却很普通。
这样的结果是,作一单赔一单。一样,还是要靠救济,否则厂子多作几单就拖垮了。
最后一种,货期很急的那一类。
货期急,还要求质量达到样品标准,赶货没有不出问题的。所以一但有一点点小问题,客商就会要求折扣出货,或是取消订单,再扣违约金。
这样的,还是要靠救济。
交流中心的负责人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道:“好吧,我把你的意思传递给客商,就这样吧。”
熊小波赶紧说:“谢谢您的理解,真的,谢谢您理解。”
出了门,交流中心的负责人对那个机械厂的厂长说道:“你拖着不回去,就是等着看有什么活可以捞,你们每年吃救济,也没一点长进。我会向上面申请,秋天的时候,象是作一单赔一单的厂子,就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