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着嘴,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长公主府雕梁画栋装饰精美,地上到处做得是花坛摆件,他虽能听到前方不远处的脚步声,但走着走着,还是被地上的花坛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姬然一愣,回头一看: 那瘦高大个儿趴在地上,是脸着的地,好不可怜。 姬然没想扔下他,是觉着他能听见声音。甚至她都没有走多快,一直在前面用脚步声引路呢。 她又心疼又愧疚,疾步上前扶着人起来,焦急万分:“伤摔到没?” 晏洄撑起身,抬眸瞬间,眼泪掉在了地上。 “我……”她看得心里难受,想解释些什么。 “你送我回去吧,反正你早就厌烦我了。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用完就扔的人,甚至就是个累赘,你送我回去。” “不是。”这台词怎么这么怪呢? 晏洄转身就走。 他一个眼盲的人,腿又受了伤,哪儿能自己一个人出门? 姬然急忙拉住他:“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门口,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赶紧回去看看腿上的的伤。” 他别开脸:“你错了,那你改不改?” “我改我改。” “那你以后不许和他再见面了。” “嗯?”姬然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晏洄立即接上:“看来你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行行行,我不跟他见就是了,你别闹了,赶紧回去。” 姬然来不及多想,紧紧拉住他,扯着嗓子往外喊了个侍卫来背他回房间。 “还好还好,先前的伤没有摔到。”姬然松了口气,放下他的裤腿,又看另一边,“这边有点儿擦伤,擦点儿药就好了。” “好。”他像是没感觉似的,眉头也没皱一下。 姬然给他抹完药,看一眼快黑的天,道:“你这伤口沾不了水,昨夜就没洗,今晚还是叫两个侍女帮你沐浴吧。” “我不要!”他斩钉截铁拒绝,“你给我洗。” “行……吧。” 姬然点了头,到要沐浴的时辰,她却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在耳房门口徘徊。 晏洄已先一步走了进去,朝外问:“你为何不进来?” 耳房里什么都是备好的,热水长巾澡豆衣裳什么都有,她连个借口都找不到。 之前不是不愿意的吗?怎么突然又愿意了?真是一天一个脾气。 她叹了口气,跨进门槛,反手关了门。 晏洄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件长长中衣,将关键部位给罩住了。 “你往左边站站。”姬然快步走过去,背对着他,搓了两把帕子,转过身时,那件中衣不翼而飞,她一眼看见了重点。 或许是体弱,他手上腿上都不见体毛,就连那处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就是看着有点儿小…… 姬然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开,牵住他的手,拿着湿帕子轻轻在他手臂上擦拭,试图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她想了半晌,冷场太久,正打算说些什么时,一抬眼,看见他另一条手臂上的疤痕。 几乎是从手腕到手肘一整排,有的疤痕早已泛白,有的还微微泛红,新旧交错,数不清有几条。 姬然大概能猜出这是什么东西弄上去的,但没有多问,只拿着帕子轻轻擦完,又给他擦身子。 她不问,晏洄也不说,耳房里比她预想的要安静得多。 “行了,差不多了。”她随手给他臀上擦了两把,便将他打发出去,“你出去吧,我要洗了。” 晏洄没有闹,默默穿好衣裳,摸索着走了出去。 室内的摆件早撤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几个给他当扶手的,不用人扶,他也能安安稳稳走出去。 姬然洗完出门,他已躺在唯一一床被子里——另一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收起来了。 天不早了,姬然顺路吹了灯,一掀被子,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