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 但是建奴的中军大帐里却被十几支羊脂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炉子里炭火燃得正旺,将整个大帐都烘烤得暖洋洋的。 但是多铎的脸色却跟帐外的西北风一样冷。 上午时正蓝旗的失败,多铎勉强可以接受。 但是下午时镶白旗的失败,多铎就怎么也无法接受。 这不光是丢脸不丢脸的事,而是连续两次失败,已经一定程度挫伤八旗兵的信心,要是这样的失败再多来几次,徐州之战肯定就打成相持。 真要是打成像宁远、锦州那样的持久围困,多铎是不愿意的。 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他是绝不会选择长期围城的,毕竟徐州不是宁远,也不是锦州,没那么容易围困。 “主子,醒了!醒了!” 何洛会冲进来兴奋的说道。 “终于醒了么?”多铎道,“快把他抬进来。” “主子有令,抬进来。”何洛会当即转身招手道,“快些抬进来。” 当即便有两个旗丁用一副担架将瓦星阿抬进大帐,随着瓦星阿进来,一股浓烈的臭味便立刻在中军大帐中弥漫开。 罗洛浑、勒克德浑等八旗贵族便嫌弃的捂住鼻子。 自老奴起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年时间,建奴的二代、三代子弟虽然仍保持着骁勇善战的作风,但是已经不像老一辈那样艰苦朴素。 多铎目光落在瓦星阿身上,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黑着脸问道:“瓦星阿,你们在铳台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败得如此之惨?” 半个月前的那次惨败,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全军覆灭也正常。 毕竟是偷鸡,是赌搏,既然是赌搏,就存在赔光老本的可能性。 但这次却是正面强攻,投入进攻的三十个白甲兵根本没有体力不支的问题,可为何没能拿下明军的铳台?且同样落了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反正,多铎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从他多铎记事以来,白甲兵就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主子。”瓦星阿差点就哭出声,“那些明狗,那些明狗太恶毒了。” 顿了顿,瓦星阿又咬牙切齿的道:“那个铳台有点大,而且有好几百个明狗驻守,而更为无耻的是,明狗还准备了花样百出的守城器具。” “当时,我们紧随第四拨旗丁的身后冲上了铳台。” “铳台上的明狗来不及反应,我们很轻松就进入铳台。” “明狗紧接着又放了一排铳,但是根本没用,根本就拦不住我们,我们可是大清国的巴牙喇,区区鸟铳又岂能拦住我们?” “少废话!”多铎怒道,“说正题。” “嗻!”瓦星阿应一声,接着说道,“正当我们准备上前杀散守卫铳台的明狗之时,前排明狗却突然甩出几十张渔网!” “啥?渔网!”多铎愣在那里。 罗洛浑等八旗贵族也是面面相觑。 “就是渔网。”瓦星阿惨然道,“除了奴才因为打过渔,知道渔网的厉害侥幸躲过,其他巴牙喇兵措不及防一下被罩个正着。” “除了奴才,其他人都被渔网放倒。” “紧接着就金汁、滚水噼头盖脸的浇过来。” “还有装了生石灰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纸包打过来。” “这些纸包一打在我们身上就碎开,生石灰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溅了一脸,可那个东西是真霸道,眼睛睁不开还直咳嗽。” 说到这一顿,瓦星阿又惨然道:“奴才险些就没逃回来。” “还有脸说。”多铎黑着脸骂道,“临阵脱逃还显出你的本事了,是吧?” “主子,奴才不是临阵脱逃。”瓦星阿急道,“奴才只所以回来,是为了将明狗的阴险狡诈报告主子,要不然早就跟明狗拼了。” “行了,回头再处罚你。”多铎挥手示意旗丁将瓦星阿抬下去。 直到瓦星阿被抬走,大帐里的八旗贵族才松口气,终于不臭了。 多铎的目光在大帐里的八旗贵族的脸上来回游走,手指则无意识的敲打着锦垫,脑子里正在反复的权衡要不要趁夜发动袭击? …… 云龙山第九峰二号铳台地堡大厅。 之前那个略显粗糙的沙盘已经变得精致许多,甚至连环绕云龙山的两道护墙也被很逼真的摸拟出来。 这两道护墙一道在山腰,一道在山脚。 山脚护墙周长超过十里,高度约三丈,大部分都是山体原有的崖壁,小部分则是将平缓土坡凿成笔直的土墙,还有一部分沟壑没办法凿土墙,就用石块混合夯土彻成护墙,总之整个云龙山已经被打造成为一座独立的城池。 山腰护墙周长要稍短些,高度约两丈。 此外山脚及山腰的铳台也是依托这两道护墙而建。 正因此,云龙山的铳台与其他方向的铳台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他方向的铳台呈多边形,而且完整,云龙山上的铳台则是圆形的,而且一半嵌入云龙山的山体内。 火光中,所有人都看着这具沙盘模型。 崇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