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笑了笑,并没有发话。 张有誉便又接着往下说道:“这一千万两税银中,四百万为各省留存,作为各省宗室禄米、官员胥吏俸禄及各级衙门常例开支。” “六百万两起解南京,用于朝廷开支,其中二百万两用于勋贵、官员俸禄发放及六部各寺院之常例开支,一百六十万两用于宗室之各项用度,最后的二百四十万两作为徐州、武昌各镇之军饷开支。” 张有誉说完后,博士厅里便陷入长时间的沉寂,崇祯长时间没有作声,史可法他们四位阁老也是久久沉默,彷佛君臣五人突然修了闭口禅。 这个财政预算方桉说实话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还很严重。 财政的总收入缩减了一半,按理来说,开支也应该按比例各缩减一半,那么以崇祯十六年的开支为参考,军饷应该是四百五十万,宗室开支则应该是二百五十万,官员勋贵的开支则应该是二百万! 但是现在军饷和宗室开支都大幅缩减。 然而官员勋贵的俸禄却丝毫没有减少! 崇祯忽然想笑,笑这些东林党人自诩清流,其实一样贪婪。 除了笑东林党,崇祯还想笑大明朝廷,大明朝廷是真的穷,坐拥江南膏腴之地,一年岁入居然只有区区一千万两白银! 然而,大明朝真的很穷吗?答桉当然是否定的,大明朝其实一点不穷,只不过绝大部分银子都流入了官商集团的私囊。 根据可信史料,到明末时,历代积存外加美洲、日本输入,大明库存的白银至少有七亿五千万两! 李自从在北京抄出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然而这些白银中的绝大部分都被官员富商给埋入了地窖中。 因而大明朝就出现了极为荒唐的一幕,一方面是朝廷因为征不到税穷得揭不开锅,另一方面却是官员勋贵还有富商们因为没项目可以投资,只能把数以亿计的银子埋藏起来,这真就是守着银山要饭! 然而,别家守着银山要饭是装穷叫苦。 大明朝守着银山要饭,却是限于制度。 然而,这个制度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破。 重农抑商的历史惯性,要想破掉真没那么容易。 一着处理不好,不是把大明折腾没了,就是把自己折腾没了。 此时的大明就像一个垂死的重症病人,崇祯虽然有了一整套治疗方桉,但如果直接把大明推上手术台,肯定就下不来,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温养,慢慢来。 直白点说,就是在现有制度下一点点的做改变。 官僚机构层面可以腾笼换鸟另起炉灶,但是思想制度上就要循序渐进,一丁点的急躁都有可能招致不可测的后果,所以必须慎重。 而眼下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打入第一枚小楔子。 当下崇祯哂然一笑说:“四位阁老,地方留存、官员俸禄还有宗至开支就不说了,你们觉得给徐州、武昌两边240万饷银够吗?” “不够。”朱慈炯说道,“塞牙缝都不够。” 朱慈烺也说道:“不算即将要编练的乡勇,只是武昌左良玉的一镇再加上徐州前线的二十八镇边军,一个月的坐饷就要40万两,一年就是480万两!这还只是坐饷,如果遭遇建奴进攻就要发战饷,一个月就要120万两!” 朱慈炯哂然道:“240万两也就支撑两个月。” 史可法、姜曰广还有解学龙三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只有高弘图黑着脸道:“如果大明赋税充足,臣等又何尝不愿给更多饷银?奈何大明就只有这么点儿岁入,所以边镇恐怕只能量入为出。” 朱慈烺皱眉道:“高阁老的意思是减低饷银标准吗?” 高弘图点头道:“或者减低饷银标准,或者缩减边军数量,或者二者并行,总之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的事,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 崇祯突然问道:“高弘图,这240万不会又被漂没一半吧?” 高弘图下意识的就想说这次绝对不会,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回去,因为他真的没能力打这个包票。 “所以,实际到手只有120万两对吗?” 崇祯哂然说道:“左良玉还得分走三成。” 高弘图没吭声,实际就是默认了这一点。 崇祯轻叹一声,摇头说:“看来户部的赋税是指望不上了。” 听到这,四位阁老还有户部左侍郎张有誉瞬间就警惕起来。 “圣上还要通过各地镇守太监征收商税?”张有誉肃然道,“方才在彝伦堂上,众士子的议论圣上也听了,遣矿监、税使到各地征收商税,入圣上内帑之税银不过十之一,此举害民却又无益于朝廷,臣请圣上三思!” 史可法等四阁员也拱手说:“请圣上三思!” “那么,不如由地方官征收商税?”崇祯说道。 “所得税银五成归户部,五成入朕的内帑如何?” “此举亦不妥。”姜曰广皱眉说道,“朝廷又岂能与民争利?” 江南的官绅集团对于商税极为警惕,将商税制度化更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那么朕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