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醒醒吧。”宫远徵似笑非笑地起身,“我走了,你不出来送送?” 上官浅知道他嘴里准没有好话,抬手轻轻拨动耳边的碎发,迫不及待道:“走好,不送。” 她竟然嫌弃他!宫远徵去而复返,对她说:“紫商姐姐今夜订婚,我明早还要回来。” “宫门有喜事呀!”上官浅佯装惊讶,自怀中取出一只锦囊,“这是我近来求得的长寿符,劳烦徵公子带给金繁,顺便代我向他陪个不是。” “给我看看。”宫远徵一把夺过那物,右手放入左掌细细翻看,这锦囊香气清浅,令人心神静宁。其上针脚细密,哪里像是在外求得,分明是她自己绣的。刚才拆解山摧之时,他还好奇她指腹怎么有针眼。 “给金繁送礼物,也不怕宫紫商拆了你的屋顶。”他嗤笑。 “也是。”上官浅叹息一声,“家徒三壁,好不凄惨。” “家徒三壁……”宫远徵笑出声来,可不是,一面墙被他炸毁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锦囊收入怀中。给金繁,绝无可能。他可得好好拆解研究,看看她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上官浅知道宫远徵这几日盘桓在旧尘山谷,可见寒鸦玖并未被带回宫门,为避免夜里有人劫牢,宫远徵今日必会再次提审寒鸦玖,同时加强守卫部署。 香气追踪之术时间极短。宫远徵离开之后,今夜之前,她必须找到寒鸦玖。那么最佳的时间便是——午后。 上一次宫门设局,很难说这一次不是故技重施,引她入局,甚至宫远徵刻意将情报泄露给她,等着她露出马脚。可若是想要与点竹互通有无,这一遭她必须要闯上一闯。 上官浅心事重重,没有胃口吃饭,只是抚着小腹道:“这衣裳有些紧了。” 瑾年机灵,连忙道:“我陪夫人去买几件新的吧。” 出入几家成衣店,皆不能令人满意。及至来到宫门前哨据点的医馆外,上官浅嗅到香气久不曾弥散,想必宫远徵在前哨据点盘桓多时。 她拉着瑾年进了最近的一家成衣店,各自挑了衣裳,去了不同的格间。 瑾年刚一入内,上官浅便取了发间的钗,沿着门锁轻轻一转,然后迅速进了对面隔间。 宽大的外袍之下,内里是贴身窄袖,更方便出行。上官浅悄无声息地自隔间推窗而出,直奔宫门医馆。 瑾年换上新衣,正要开门出去,不知门锁为何突然打不开。她不由拍了拍门,“掌柜的,这门怎么锁上了?” 外面的人尝试了几次,也不能打开门,于是道:“姑娘稍等,我去取钥匙。” 一串串钥匙叮叮作响,外面的人似乎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把钥匙,只得一把一把地试。 宫门前哨据点之内,上官浅正掀了屋顶的瓦片向下瞧去,抓药的铺子里有暗格,暗格内无人,她悄悄潜入,但见桌椅茶具,一应俱全,甚至能听到屋外人声。而暗格之下,又有地下室。交错的人影,守着血肉模糊的寒鸦玖。 如她所料,低阶刺客被宫门擒获,即使不咬破毒囊自尽,也熬不过宫远徵的毒药,唯有寒鸦玖一人挺到今日。 现在正是牢房最为戒严的时刻,她不知里面是否设下圈套。此时救人太过凶险,若问何时守备松懈,必定是宫远徵发现无人劫牢之后。 瑾年的耐性渐渐被消耗殆尽,正要强行破门,忽然听得“啪嗒”一声,门开了。 门外的店家满脸是汗,看起来很是着急,见了客人连连道歉。 瑾年无瑕顾及旁人,径直冲到对面的隔间敲了敲门,“夫人?”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瑾年心上不安,一把推开隔间的门。门没有上锁,狭小的隔间之内,除了换下的外衫,并不见人。一眼望去,矮窗开了半扇,对面正是宫门前哨据点。 难道,夫人她…… “瑾年。”只听夫人笑盈盈道:“衣裳还合身吗?” 瑾年连忙转头,见夫人正提着裙摆下楼。 她心中如有巨石落地,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官浅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牵着她的手道:“我方才出去换了身宽松些的衣裳。” 也对,她又是敲门又是开锁,如此大的动静,夫人若是在这里,也不至于听不到。 “夫人。”瑾年似有话说,又像是不能说出口,“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我是真真喜欢你嘴甜。”上官浅戴了一支珠钗在她发间,“楼上有许多首饰,同我上去瞧瞧。” “好。” 天色渐黑,便是在旧尘山谷之中,也能看到数百只喜庆的孔明灯点缀于夜幕之中,星星点点,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