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钱大富绝对跪不了这么板正,他很胖很肥,就像是一座小山丘,现在看来瘦了一圈。 “平身,赐坐。” 钱大富是最早跟着他的人。 那时还是一个中年富商,而今两鬓已有泛白之色。 “你年几何?” “回禀陛下,臣今年五十有八。” 钱大富坐了下来,虽然是瘦了,但也比旁人胖不少,坐着正常座椅有种挤压之感,看起来也不舒服。 “怎么回事?” “朕不是让你们早前准备过专椅,哪去了?” 关宁皱眉呵斥。 成敬忙的示意几个小黄门去寻。 “您在外征战的时候,那把座椅被放到了别处……” 成敬躬声解释着。 “乱动!” 今天会有几个太监要倒霉了,竟然让成大珰挨这样的训骂。 钱大富身材异于常人,因而关宁命人打造了一把专椅,很快就给搬过来。 “坐这个。” “谢陛下。” 钱大富内心感动,他是唯一一个有专椅的人。 遥想当年,也只是一时冲动才跟了还是世子的关宁,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改变了命运。 关宁笑着道:“看来日子是真不好过,执掌大宁钱袋子和粮袋子的人都瘦了。” 费田几人笑了起来,陛下这个比喻很恰当,也很有趣。 “是有些难。” 钱大富开口道:“不过也不着急,陛下英明神武,而今战事结束,用不了多久,大宁的两口袋子又鼓了……” “那是自然。” 关宁对此非常有信心。 大宁的各项改革都已推行开来,只要恢复平稳,自会好转。 占据的土地不会白得。.. 现在事务太多,等过段时日,关宁就准备着手安排对得到土地的开发事宜…… “陆督察已经去过大宁粮庄,臣下自是全权配合。” 钱大富先表了态。 作为大宁最大的粮袋子,清查全国粮仓怎么能少了大宁钱庄? “朕对你还是很放心的。” “谢陛下信任。” 钱大富开口道:“恕臣直言,大宁钱庄跟户部、兵部即使是有问题,应该也是小问题,真有事,还是在征粮署。” 关宁点了点头。 在战争期间,一切要务皆为战争服务,征粮署就是这样的存在,收缴到的粮食直接送往前线。 当时在南境作战,临安直送距离更近,也节约时间。 钱大富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便明说。 关宁开口道:“相信陆督察能查个水落石出。” “朕召你前来,是有事拜托。” “臣惶恐。” 钱大富赶紧站起,躬身道:“为陛下分忧,本是臣之本分,还请陛下吩咐。” “前线还有军队在外驻扎,当下就要运送一批补给过去,以供冬需。” 现在是六月,等运送过去差不多也到年底了,所以才着急。 “户部应了三成,兵部应了三成,剩下四成要靠你解决……” “费大人已跟臣说过。” 钱大富开口道:“大宁钱庄最多能出三成……臣尽力了。” 他知道总数是多少,也不说大话。 在战争期间,大宁钱庄的支出毫无保留,而且也难收到粮。 “三成……还差一成。” 关宁呢喃着。 做皇帝是真的难! “让权贵势要之家凑一凑……” “陛下……” 薛庆开口道:“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妥……元武十四年,还让势要之家们出过银子,江淮一带的大族也出过银子,而今再让出银子,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 陛下剥削贵族已经成了习惯。 没钱了就要势要之家要,他也理解陛下的难处,总不能去跟百姓要吧。 只是太频繁了总是不太好,元武十三年,有人请求致爵。 这是一个新词。 有人致仕,还有人致爵。 就是说不要爵位了,不要贵族了,实在干不了,薅羊毛是一波完了又一波…… 薛庆不好明说。 现今外面言传陛下穷兵黩武,又有考成法在推行,民心有些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