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无名无姓的救命恩人不要也罢。 月老说让她再试一次,可她已经……没有从头再来的时间了。 “如何不是?” 容隐不意为难玉眠,重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身板挺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过神来仍是那位光风霁月的容隐神君。 近在咫尺是假,情投意合也是假。 清冷的嗓音骤然远离了玉眠,让她得以有了喘息的余地。玉眠手握成拳,眼中翻涌起一派绝情绝义的森寒:“你不是他。” 向来镇定自若的容隐在听到玉眠的这句话后难得手下失了分寸,素白的瓷勺摔落到盛有千层蒸糕的玉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玉眠扭头避开了容隐望过来的眼神,如今她对揆度容隐的心思既没有想法也没有兴趣,她已经彻彻底底厌恶了老是无意中试图窥视他人内心的自己。 蛊虫一劫是祸又是福。 自从她被那莫名其妙的蛊虫啃咬,体内生出幼虫不断吞噬她的身体之后,她的五感便陷入到了浑浑噩噩的迟钝之中。这意味着只要她自己不费尽气力去探究,是很难看清他人内心想法的。 玉眠不说话是不想说,容隐不说话是怕多说多错。 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再开口。玉眠想要做点其他的什么事情来分散注意力,面对这一桌子的玉盘珍馐还是妥协了。她食不知味地草草吃完了这一顿,放下筷子朝容隐告辞。 “多谢容隐神君今日的招待,玉眠有事先走一步。” 她摸了摸衣袖中的字条还完好无损地放着,指间捻诀分别给玄亓和姜嫆传讯,邀请二人共同前往妄荼川一聚。 玉眠抵达妄荼川的时候,玄亓正飞身于河水上方,在一道道此消彼长的擎天水柱间闪来闪去,仅凭肉眼难以捕捉到他那疾如风、快如电的矫健身形。 “好!好好!” 玉眠毫不吝啬地站在妄荼川边给玄亓鼓掌,脸上展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身法了得,举世未闻。看来——在我走了之后……能放心地把妄荼川交给你了 。” “你有什么打算?” 修行的时候,妄荼川的河水打湿了玄亓的头发,他把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往后抹去,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迹,在空中几个飘若游龙的踩步当即来到了玉眠跟前。 他似乎看出了玉眠的这句话并非单纯是指她要去归云渡一事。 玉眠拿出衣袖中的字条,当着玄亓的面一分为二,两半字条悬浮于玉眠的左右手上。紫色的莲花自她掌心盛放,莲花旋转,舒展的花瓣缓缓合拢把字条包裹进花心内,再看不见。 姜嫆也来到了妄荼川,见此情景安静地站在一旁。 两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轻柔地飘落进姜嫆和玄亓的手中,字条上的字迹奇异地浮现在了正对着二人的莲花的一朵花瓣之上。两个人看完了自己手中的字条,莲花再次飞舞,互相变幻了位置。 彻底看清了玉眠要交代的话的二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两朵莲花隐没字迹,飞回玉眠手中。玉眠把自己身为妄荼川之主以及魔界之主的拢共三成魔力一丝不剩地灌注进莲花的花心,紫莲在魔焰中徐徐凝成了合二为一的月牙形红玉。 玉眠睁开眼睛笑着看向眼前的姜嫆和玄亓,把两块同等大小的残月红玉放入二人的手中,姜嫆拿到的是月牙的上半部分,玄亓拿到的是月牙的下半部分。 “我有一物需要委托嫆儿和玄亓暂为保管。” “这是——”姜嫆愣愣地盯着手中多出来的物什,刚一置于掌心,她就感觉到了此物传递过来的较之仙山四海更为强大的威压。 “魔主的信物。” 玉眠言语间轻描淡写,仿若是在和二人交谈今日的天气是晴是雨。 “万万不可!姑娘这可使不得——”姜嫆推拒着要把红玉还给玉眠,被玉眠坚定地拉住手摇了摇头,“姜嫆何德何能以至堪此大任。” 玄亓的脸上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便看不出其余的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红玉。 “嫆儿的能耐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比你更合宜。”在玉眠柔和的目光下姜嫆认命地沉下气来,“嫆儿可还记得我为你净化怨念的那些时日?” “其实从那时开始,嫆儿你便成了这三界中与众不同的存在。” “唯有你与玄亓,才能接受我的魔力。” 玉眠话音落地,妄荼川的万丈水势冲玉眠泼来,在触及她手掌的霎时,嚣张水帘化作了浓黑如墨的披风。 妄荼川边登时狂风大作,姜嫆和玄亓抬手遮挡着眼前迷乱的风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