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枫叶已经落下了一万三千八百张,躺在床上的人不见苏醒的迹象。 “容隐……” 玉眠垂眼接住第一万三千八百零一张,悄声将枫叶放在床上安睡着的人的枕边。 “避世不醒非我所认识的容隐神君。” 玉眠拿过容隐身侧的烽雪剑,转而背到自己身上。 烽雪剑在玉眠手中异常乖巧配合,旁人要是此时敢来盗剑,只怕烽雪剑灵会登时暴起,毫不吝啬地给盗剑者一点颜色瞧瞧。 “你要替我告诉他……”玉眠双手五指张开,凌空运转出八卦之形,阴阳两极浑浑交融,阴即是阳,阳即为阴。 “此世之终,彼端之始,有始有终,促生轮回。” 容隐他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玉眠踏入八卦阵前,终是再次回头望了床上的人一眼。 烽雪剑跟着玉眠在八卦中穿越时空,玉眠打通了一条从容隐的灵域到现在的北地的通道。在烽雪剑看不见的角落里,玉眠抬手擦去唇边的血痕。 她要带容隐去看……朽木生花的北地。 北地的春天来得比南方要晚,诗词中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北地的气温尚且有些偏低。 烽雪剑不知道玉眠要带它去哪里,它只是无端地知道这位姑娘对自家主人没有恶意。想到这里在玉眠背着它落地的那一刻,烽雪剑剑身抖动,倏忽化成了半大的孩提。 烽雪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自觉地牵上玉眠的手:“这样子,主人会看得更清楚!” 玉眠只感觉背上一轻,手心一热。她低头一看,哑然失笑地牵好烽雪的手,带着人慢步往前走。 “是要让他好好看看。” 玉眠倒是不成想这小家伙如此大胆,跟着她这个不太熟的人出门还敢变化出人形给她看。 不过烽雪剑灵的样子不让人意外,完美地诠释了剑身的姿态,蓝白色的锦衣,头发用桃木簪挽成团状,一看就是剑修的打扮。 玉眠蹲下身来,耐心地把烽雪凌乱的衣襟整理好:“不曾见过你这般模样。” “唔……主人一般不让我以人形出现。”烽雪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见前方人烟繁盛,那我们是不是得假装一个身份。” “可以。”玉眠整理完,顺手摸了摸烽雪的头顶。 “我叫你娘,好不好。” 烽雪兴高采烈地晃悠着和玉眠相牵的手:“跟主人去凡间除魔的时候,我见街上他们都是这样喊的。” “……”这话一出口让玉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啼笑皆非地扶额叹道:“你的主人同意就好。” “没关系,主人现在说不了话。” 看来烽雪是已经把容隐给“算计”好了,玉眠谨记自己无名师门大弟子的角色,这辈分真是乱了套了。 泥路两旁不知名的小花探头探脑,烽雪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出来,一个劲地拉着玉眠跑来跑去,看什么都是新奇的模样。 “这地方真好……”空气中夹杂着百闻不厌的青草花香,宁静的村落里炊烟袅袅,有趣的叫卖声从阡陌小巷中传来。 “所以……这是哪儿?” 烽雪耐不住好奇心向玉眠问道。 玉眠揽着烽雪的背弯下腰,微凉的手指给他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是你认识的地方。” 相似的路口,如在昨日。 “这里是北地!” 烽雪认出后惊讶地扭头看玉眠。 “确切地说,是那一役后白驹过隙的北地。” 殒落的故神用自己的血肉滋养了这片土地,不毛之地成了沃野千里,使得一方百姓得以富庶安康。 “它们正在以其他方式继续存在着。 玉眠牵着烽雪的手向村里走去,家家户户开始燃烟生灶,从窗口看到街上出现的陌生面孔,人人脸上报以亲切的笑容。 “姑娘——等一等——” 慈祥的女声停下了玉眠的脚步,右手边的柴门前露出一道身影,急切地朝二人招手。 “姑娘和这位小公子应当还未用早膳吧?不如来我家吃上一吃,今早想着要去土地庙因而多煮了一些面条。” 玉眠看着烽雪迫不及待的样子,欠身道:“那就有劳大娘了。” “姑娘和小公子不嫌弃就好。”大娘端上新鲜出炉的雪菜肉丝面放在二人面前,在腰间的襜衣上擦了擦手一同入座。 玉眠拍拍烽雪的背,烽雪立刻出声喊道:“谢谢大娘——” “哎!小公子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