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抿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说道:“不清楚。” 据他目前了解,张良虽身为儒家弟子,性格、见识上却反而与墨家慷慨济世的教义相投,在墨家困难之时,挺身而出,暗中帮助墨家等反秦势力,并坚持儒墨两家不应相互排斥。 但这也只是流露在表面,盖聂身为鬼谷弟子,自然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世间的万物都具有两面性,不过是处于利弊两端而已,无为则不为。 人性岂非本恶? 所以,没人不谋利,也没有人不算计。 他太看不懂这个人,或者说是张良隐藏太深…… 难道张良这种做派,当真是心性高洁,圣人的当仁不让? 不见得吧? 还有,在加上自身境界实力,受限于资质天赋,盖聂似乎已经快走到尽头触顶。 他如果还想百尺竿头更上一步,剑上求道,水磨功夫已经意义不大,也只能在剑术剑道上领悟更深的造诣。 要求不高,最起码在后面伸手要摸到计余肩膀。 就像已经有人带头走在前边,后边的人只需要跟着走,都不奢望能够追上,并肩而行,更别提赶超了。 像这种无关大雅事情,自己知道就行。 青山不语仍自在,微水无痕亦从容。 时来天地皆同力。 计余笑了笑,“怎么?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盖聂摇摇头,回答道:“儒家教化天下奉礼,是世人皆知的第一大显学,与帝国之交可谓是相辅相成。嬴政统一六国,后面所建立起来的一系列制度,他们也出力不少。” 计余用筷子捻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嘴里,“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盖聂微微眯眼道:“儒家大掌教伏念,如果他真知道这些事情,第一个念头怕是要上报给帝国,更极端一点,在儒家所在的桑海城,亲自出手也不是没这可能。” 伏念自从接任儒家掌门这些年来,基本上就不曾对外再出手过。 其真实境界实力,比之自身学问,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句心里话,盖聂自认为单独对上这位儒家大掌教,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计余若有所思,盖聂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自留三分,伏念这等人物豪杰,有机会必定要见上一见。 “你的意思就是说,整个儒家上下也就只有张良知道你们的存在。” 盖聂微微一笑,“或许吧。” 计余淡淡回道:“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 言外之意,盖聂你再这样说话,我可就不痛快了。 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不痛快。谁喜欢说模棱两可的话,刚好我又比较闲,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放过。 真要是动了脾气,能饶人处不饶人,从来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盖聂对此却表示毫不在乎,端起酒杯,对着计余虚晃一下。 他现在可谓把计余脾气摸的差不多通透,当看一个人很不顺眼的时候,他做什么事情你都会觉得是讨人厌的,而且你会觉得对方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因为你讨厌这个人,所以你对对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带有批判的,所以你讨厌那个人,你也看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顺眼。计余能说这话,那就证明他没生气。 计余:“……” 该说不说,酒是不能少滴,把酒杯满上,又是一饮而尽,原来这酒喝到最后,真是能当成在水喝,原本酒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他用手掂了掂酒坛,顿时感到一阵无语,我勒个乖乖,还有小半坛, 盖聂何等江湖老道,只是计余这么一个细微动作,就立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假装不知真相,眉头一皱,说道:“实在不行就别喝了,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最主要是别浪费。” 计余是又好笑又好气,这辈子没想到还能被盖聂小瞧一次,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换成其他人敢阴阳怪气,他还不得把对方脖子打个结。 计余表现十分平淡,就是因为喝酒面容透着些许微红,“酒进肚里面就不算浪费,该喝还得喝,开了封口不喝那是才是真浪费,继续继续。” 盖聂轻挑了一下眉毛,你就嘴硬吧你。 ———— 郡守府,门前。 在得知扶苏到桑海城后,李斯没有犹豫立即出去迎接,见到本人之后,自然是一顿场面话寒暄,无非就是公子旅途劳顿辛苦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