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王银蛾第一次看人祭祀妖鬼。 和一般的祭祀也没有什么不同,一群人排列成方阵沉默地站在江边稍远的位置,靠近岸边设有柴火搭建的高台,约莫一丈高,上置有供桌,传统的祭祀之物整齐有序地被摆在桌上。 一阵鸣乐之后,换上官服的赵云父慢慢走上高台,开始主持祭祀大典。 太阳偏西,长空万里无云,日色极好。 一切照常进行,牛羊被漏水的纸船载着推入江中,波涛翻滚,不一会儿就不见牛羊踪影,唯有一尖尖的纸船角在浑浊的江水里浮沉。 赵云父口中念念有词,再拿起早已预备好的香火点燃,然后插进一个装着糯米的罐子里。 这时,天地突然变色,东边的天空突然涌出一大片灰云,浩浩荡荡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占据了整片天空。 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乌云蔽日,突然下起滂沱大雨。 众人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满眼担忧地望向高台,那微弱的香火自然抵不过大雨,湿透了。 王银蛾勾了勾嘴角。 雨太大了,冲刷在脸上,她睁不开眼,只听见一阵愤怒的吼叫声从浓重的云层后面传来。 约莫半刻钟过去,雨突然停了。 夕阳澄澈温暖的光辉重又洒在众人身上,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呼吸声响遍江岸。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扭头对王金银道:“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说罢,王金银提起脚边的篮子,跟上她。 两兄妹踩着一脚一脚的泥水往回走,衣裳湿透了,也沾满泥渍。 王金银忽道:“银蛾,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发大水,我背着你去上学要淌过一条河。娘知道后,当时差点打死我。” 闻言,王银蛾侧头笑道:“我不记得了,但是你带我去偷西山的梨子,这事我还记得。” 王金银望向西面的青山,忽而叹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这场祭祀不欢而散。 又过一日,王银蛾正要下楼吃早食,迎面而上一位衙役。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又是谁?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跟你走。”她佯作不知,暗暗将周围之人投来的探究视线收进眼底。 “小的疏忽了,望姑娘原谅。奴老爷是工部侍郎赵云父,特请姑娘你探讨祭台修建之事宜,汝兄长也在矣。” “那么,请带路。” 登上一辆青绸马车,骨碌不知多久,总算停下了。 王银蛾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外一瞧,却是清河县北边的一座府邸,秀眉微蹙。赵云父把她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时,马车外响起那衙役的声音:“姑娘,到了,请下车。”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匕首,然后掀帘而出。逡巡环视一圈,笑道:“烦问小哥,我兄长在哪里?” 衙役答道:“正在大堂里。” 后知后觉察觉出她的一丝紧绷神态,衙役拱手道:“真是抱歉,在下忘了和你解释。我家老爷本要和你哥哥在茶楼等你,可是半路突然接到消息,有位贵客造访,故而只好改了议事地点。” 王银蛾点点头,跟着衙役跨入宅邸,但手却时不时地摸向匕首。 檐廊曲折,几经转换道路,途经一丛修竹,题着“花郎厅”的金丝匾额陡然映入眼帘。 “姑娘,到了。”衙役再一拱手,悄无声息地退去。 王银蛾正想要找个合适的方式进去,突然里头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飘了出来:“银蛾姑娘,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她心下暗惊,却强装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进去。 果然,那高座上正坐着个颇为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衣裳飘逸出尘,扭头看来,那张脸艳如海棠。 “小女子拜见连城侯,赵大人还有兄长。” 然而赵云父和自家哥哥还处在满脸震惊中,来来回回地扫视二人。 陆邢台笑嘻嘻地摆手道:“都是老熟人,不必那么拘谨客气。坐吧。” 于是王银蛾挑了个离王金银近的地方落座。 刚坐下,便听陆邢台说道:“听说清河县的这群妖怪脾气大的很,毁了祭祀不肯让我等修建祭台?” 赵云父赶紧道:“是的,小侯爷。在下实在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这也不能全怪你。可是祭台被毁,也不能随便把工匠抓进去啊,这事是谁作的主?” 陆邢台突然发难,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