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易长行大震,声调也不自主地提高了几分:“丘叙还活着?!” 向来一本正经的葛成舟,此时他惯常严肃的脸庞也顿时轻松了几分,可他的语气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回皇上,丘叙还活着。” “可是……”易长行忽而明白了。 “当天在城外被施凌迟之行的,是死牢中的一名凶犯。他本就要在秋天问斩,只不过,这场行刑对他来说,来得早了一些,也残酷了一些。” “行刑之时,丘府人都在旁边看着,他们会看不出端倪?!”易长行震惊地望着他。 “当微臣听端王殿下说,要将丘叙判以谋逆时,微臣就已经暗自去找了咱们金陵城里的易容师。”说到这儿,葛成舟终究是有点儿遗憾道:“只可惜,这易容师手法并不十分精妙,做出来的丘叙模样,还是差了几分味道。不过,在那即将被行刑的时刻,丘府中人定是崩溃不已,是不会发现人已被调包了的。” “可真正被凌迟的那个死囚,他就甘愿?” “那个死囚本是个偷盗之人,却在行窃之时,虐杀了一家老小不说,还为了掩藏踪迹,放火烧了死者的房屋以及仅存的薄田。微臣去刑部了解了一下,这样的人,罪大恶极,是不被通融和缓刑的。但这盗贼却是个极孝顺之人,我就对他说,承诺让他的爹娘从此过上富贵生活,并给了好大一笔银两,安排他的爹娘前往临安,并找临安知府安排个安稳的住处。还让盗贼在临刑之前,与他爹娘见上了一面。如此一来,盗贼这才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说,易长行也终究是放心下来。 不! 向来生活在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中的他,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易长行又道:“既如此,那快安排丘叙来见朕一面!” “皇上,丘叙在天牢的这段时间,被端王殿下施以多种极刑,这会儿虽是活下来了,可身上伤重较多,暂时还无法安排来见你。” 易长行的眼睛微眯,顿时从刚才的大悲到大喜之中,清醒了过来。 葛家的立场,是彻彻底底的端王党,他怎么可能会跟端王福昭对抗? 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葛成舟又道:“不过皇上请放心,微臣已经安排了济世堂的胡大夫去诊治了丘叙的病情,胡大夫说,目前应是无碍了。哦,对了,就是帮皇上您疗伤的那个胡大夫。” “胡大夫知道丘叙的身份吗?” “不知。微臣只说,这是上阵杀敌的将军。而且,丘叙目前养伤的地方,正是微臣的府邸,寻常胡大夫进府诊脉,旁人自不会发现什么。” “那寻常是你府中丫鬟照顾丘叙吗?”易长行忽而想到这一层。 葛成舟淡然一笑,道:“是胞妹雪竹在照顾。”见易长行的眉眼中闪过一瞬讶异,葛成舟又道:“这其中,本是雪竹和陌苏之间有过一场丢物之缘,所以,当雪竹知道丘叙大统领是陌苏的表叔时,她自当想要尽尽孝心,表表自己的贤淑。” 易长行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陌苏知道他表叔还活着吗?” 葛成舟微怔,转而还是直言道:“微臣没有告诉陌苏,现如今,任何人的立场都很难分辨。为保皇上的安全,臣……不敢轻易涉险。微臣只能保证,我葛家宅院,固若金汤,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异样!” “端王眼光独到,行事狠辣,若是被他发现了去,你们葛家在他这一派的数年根基,可就瓦解了。”易长行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他这么一句。 “瓦解了又何妨?我爷爷和父亲虽都是曾拥立端王殿下,但他们都已过世了。目前我们葛家上下,我说了算。”葛成舟目光炯炯地正视着易长行,道:“微臣,一生只为皇上效劳!” 易长行神情复杂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方才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目前丘叙四肢胫骨尽数断裂,胡大夫说,他身上的肋骨也是被打断了大半。现如今,别说走路,就连坐起来都困难。肋骨要养起来,可不容易。对了,还有他的脚骨,被钉上了钉刑。就像马蹄子一般,深入脚骨之中。”说到这儿,葛成舟也不忍抽吸了一口灼气:“胡大夫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这钉刑所上的铁皮给取了下来。至于今后还能否顺利走路,这个……只能靠养了。” 易长行的恨意依旧涌现在心中,但他明白,只要还活着,只要丘叙还活着,今后的一切,还有可能。 可这念头刚刚划过脑海,却发现,脑海中反复说这话的,竟然是项晚晚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将项晚晚的声音在脑海中驱散了,谁曾想,葛成舟的下一句话却是:“今儿我想对皇上汇报的第二件事,就是跟这间小屋的项晚晚姑娘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