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姑娘费心了,我自己来。” “你把手给我,我帮你擦。你自个儿胡乱擦了,敷衍了事,到时候还是弄得整个褥单都有脏污。”项晚晚正视着他,义正词严道。 易长行只能乖乖地将一只手递了过去。 “两只手一起!”项晚晚命令道。 又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顺着小腿那儿袭上心头,易长行痛得再度闭紧了眉眼。 他乏力却脆弱地将两只手都递给了项晚晚。 项晚晚的嘴角冷笑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度极快地从身后抽出那根短麻绳,将易长行的双手瞬间捆绑了起来! 易长行:“!!!” “胡大夫的这一招还真管用!”项晚晚一边帮易长行手腕上的麻绳打了个漂亮的绳结,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把你绑着,等会儿我去济世堂,你保不齐又要开溜。” 说罢,她转身又去将剩余的麻绳都拿了过来,将易长行的腿脚也一并捆绑了。 易长行哭笑不得,道:“姑娘,我既答应你回屋,自是不会再乱跑的。” “我可不信你,”项晚晚这才慢慢用濡湿了的布巾帮他擦起手来,“刚才你也说想要在巷子里待会儿,却还不是想要开溜么?” “事情已到了这般局面,我也不想再叨扰姑娘了。” 项晚晚一愣,果然,他还是想不开! 于是,她将板车上的包子和茶水拿了回来,塞了一个包子在他手中,道:“你若真不想叨扰我,就赶紧把这包子吃了!” 被捆绑了双手的易长行,看着手中的包子,眉头再度深锁了起来。 项晚晚将小屋门锁好,徒留半扇微开的轩窗后,便急速奔往济世堂了。 易长行是真的吃不下半点儿东西,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目前身处的现状,让他濒临绝境。 今天之前,他闭上眉眼,脑海里是那些为了给他杀出生路而拼死抵命的数千兵将。可今儿看了丘叙之后,他的脑海里又徒增满世界的鲜血,和片片割下的血肉。 他想为那些惨死的所有人报仇,可他那至尊无上的皇权,却也如手中的流水,顺着指缝间尽数流淌。 一股子莫大的悲恸突然在他的心口涌现,再一睁眼,赤红的双目于朦胧水雾间,却看到自个儿的手中尚有一物。 不是流水。 不是皇权。 呵呵。 是一个尚且存有几分温热的包子。 * 当胡大夫看到易长行的双腿时,果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长长的花白胡须都快要被他呼出的怒气给吹上了天。 “我这个老头子到现在还没拄手杖呢!难不成,你倒是想先用?!”胡大夫阴阳怪气道:“你这两条小腿上的胫骨若是不及时接上,到时候以错骨的方式长了,你今后瘸了不说,双腿还会变形!” 说到这儿,胡大夫用带来的夹板和巨大秤砣,一起绑缚在易长行的双腿上,并跟项晚晚一同,两人齐力,将错开的裂骨,硬生生地拉回了正位。 易长行咬紧了牙槽,惨白了脸色,今儿项晚晚没有给他口中塞布巾,他也愣是一声都没哼出来。 “肿成这样!”胡大夫恨声道:“恢复期要比原先更长了!老夫还指望着你赶紧上战场,把北燕狗给赶跑呢!” 听了这句,项晚晚也担忧道:“那他现在大概恢复期是多久啊?” “他若能从此之后老实点,半年内便可恢复。若想上战场,至少也要等明年年初之后!”胡大夫擦了擦额间的汗渍,用手掌从易长行的腿根一直到脚跟一起触诊了一遍,见已无大碍,方才缓声道,“从今儿开始,我在他腿上绑缚的秤砣和夹板绝对不可以再拿下了。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增强体质的膳食,都可以吃一些。等夹板拿下后,他若是想恢复原来气力,没有体质是不行的。” 说到这儿,项晚晚瞥了一眼床头那个依然没有吃的包子和茶水,她担忧道:“如果他不吃呢?” 胡大夫冷冷地瞪了一眼在床榻上痛得满身汗渍,近乎晕厥的易长行,道:“那就给他灌下去!” 项晚晚想了想,觉得自己手法独到,有让易长行张嘴的经验。 于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胡大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朦胧月色挂于中天。他一边收拾药箱子,一边觑了一眼易长行,并叹息道:“这北燕狗真不是东西!手段万分残忍。这几个月,老夫手中治疗的伤兵众多,却不曾有一个像他这般伤势的。” 项晚晚拿来早已放井水里凉着的茶水,倒了满满一大碗递给胡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