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商邑,举国哗然。 无数百姓再次聚集在王宫门外,请求左右贤相营救国君。 仲虺义无反顾,将国事尽托于伊尹,带上无数珍宝前往商丘,求见夏桀。 夏桀贪吝,有珠宝开道,仲虺得到了觐见的机会。 朝拜过后,仲虺便十分谦卑地表示:无论是商国还是其下诸国,都认为夏后才是天下共主。商君对夏后忠心耿耿,才会严格遵从诏命,不顾国人阻拦来了夏邑。 他的语气谦卑,言辞却十分软硬兼施。 商国和其下诸国,是告诉夏桀,商君大势已成,今若有失,天下人便会共同讨伐夏国,为商君复仇; 商君对夏后忠心耿耿,便是委婉地告诉夏桀:若商君日后能王天下,必然不会使夏国失去宗庙祭祀。 夏桀能在登位之前颇有贤名,自然半点不傻。他只是头顶没了压制之后,选择屈从于自己的欲望而已。 既然屈从于欲望,就要做好准备,为欲望所裹携,滚入毁灭的深渊。 仲虺并不同情他。 如今他们是敌人,商与夏,只能存其一。 一番软硬兼施,再加上钱财开道,仲虺成功将商君从夏台带了出来。 商君到夏邑转了一圈,并未受到任何实际伤害,却为自己赚得了大义的名分。 仲虺笑道:“从今往后,主公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从今往后,商君便可毫无顾忌地攻打夏国了。 商君意气风发,策马与仲虺并辔,大笑道:“左相每有妙语契合吾心,若无左相常伴左右,寡人该是何等寂寞呀!” 一行人走到野外,忽然被一道大网挡住了去路,却是猎人张挂,捕猎飞禽之用。 随行甲士欲要寻到网的主人,命其将网撤去给商君让路,商君却制止了他,“夏国百姓生存不易,以狩猎补贴家用本已是无奈之举。我等饶过去便是了,何必毁了人家辛苦布下的罗网?” 一行人策马饶网而行,等到了尽头,却猛然发现,这网不止东西方向一面,还有南北方向的一张网,正与此网紧密衔接。 商君心中好奇,便继续饶网而行,南北方向这张网的尽头,竟然还有一张东西方向的网。 而网的主人,就在此处树桩上纳凉安歇。 商君上前施礼,那猎户虽粗布麻衣,却也颇识礼仪,急忙起身还礼。 双方见礼毕,商君询问:“不知足下设网几面?” 对方答道:“东西南北各一面,一共四面。” 商君肃然道:“四方尽掳,未免过贪。人心不足,天必遣之。还请阁下网开三面,上合天心。” 仲虺低着头,差点没笑出来。 以兵戈而王天下,与张网四方又有何不同?他却还能堂而皇之地劝别人网开三面,此等心智,此等脸皮,天下几人能有? 不过,仲虺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只因类似的事情,他也做过,且做得很成功。 有夏启变公天下为家天下,便会有商汤开启以武力夺得共主之位的先河。 甚至于仲虺有一种预感:这个天下对于共主的道德要求会越来越低,能力要求越来越高。甚至于若干年后,只要共主才能足够,魄力足够,是否拥有崇高道德,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更有甚者,便是君主道德卑劣,只要能掌控天下,便多的是人为他写诗做歌,著书列传。 至于天下诸侯,他们的道德也在退化。 从一开始的慕雅慕德,到最后的唯利是图。谁能给他们更大的利益,谁的实力能让他们忌惮臣服,谁便是天下之主。 这听起来好像是夏开的坏头,仔细思索,却又仿佛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当财富有了盈余,贫富有了差距,相互争夺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那猎户既识礼仪,必然有几分见识。 他们这一行人衣甲鲜明,一看就非同寻常。 猎户当即拜服,并请商君派甲士相助,当场取下三面网,只留下了不阻路途的一面。 商君便向天祷告:“愿东者东,愿西者西。唯不遵吾命者,落入网中矣!” 好生霸气! 等离去之时,仲虺对商君道:“主公先行,臣随后便到。” 商君点头策马而去,仲虺则是回到了猎户身边。 那猎户见他去而复返,面露惊色,急忙上前施礼,“山野小民,见过尊驾。” “免礼。”仲虺还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