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凤,大凤?”表姐李玉梅坐在对面轻轻地喊了两声。 “表姐。”大凤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大凤,别难过了,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啥了?” “没事的,表姐,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大凤,还有好几个小时车才到站呢,你就多少吃点啊!”表姐说着递过来两个熟鸡蛋。 同样是出来打工,一年前大凤是高高兴兴地坐在这趟列车上,而今是满眼泪水、满腹辛酸、满心无奈地再次踏上离乡的路。而这一次,她却没有打算预购返程票……再见了,我热爱的故乡,再见了我的亲人,再见了我那难舍的爱情…… “大强是个好小伙。”表姐一边剥鸡蛋一边说,“一米八的大个儿,身体结实,黑是黑点,但那黑得不寒碜呀!大凤,别怪表姐多嘴呀,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说明白,如果他嫌弃你,不想和你结婚过日子,那咱们再离开这儿也不迟呀?”表姐今年三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两个粗粗的麻花辫放在胸前,他出来打工的早,已经有十多年了。 “可是……可是我怎么开口呢?”大凤仍呆呆地看着窗外,脑海里满是大强那微笑的脸庞。 “表姐,大强喜欢我,他可能不在乎,可是他父母和哥哥姐姐呢,他们能都不在乎吗?我不想为难他。” “你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可谁又为你想呢?那你总不能在木器厂干一辈子呀?” “怎么不能?表姐,你干到什么时候,我就干到什么时候!” “别说傻话,大凤,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没有结婚呢?我呢,我儿子都六岁了!”提到儿子,表姐马上露出了笑容,“我是为了能看到孩子才在木器厂上班的。都是你表姐夫那个没良心的人,有了钱了,就忘了本,还不要我了,我……”表姐正想接着说下去,看了看车厢里的人,便闭上了嘴,转换了话题。 “不说他了,来,吃个鸡蛋。”姐妹二人都各有心事,默默地吃着鸡蛋。 六个半小时候后,火车终于到了省城。此时,天已大亮,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呈现在眼前。大凤和表姐走出了火车站,坐在公交车上,大凤心里百感交集,时隔一年又回到了这个城市。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想到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伙伴,还有那个和善的王厂长……大凤不知道这一次该怎么面对。 “大凤,下车吧,到了。”汽车停到了站点。 “哦,表姐。”姐妹二人下了车,提着简单的行李一前一后向木器厂走去。 一抬头,“森和木器厂”几个大字金光闪闪,原来的黑漆铁门已经改成了电动摇控门,旁边还修了一个门卫,看上去正规而又威严。木器厂加工出口家具,各种桌椅、衣柜,建厂十多年了,生意十分兴隆。。 “哎,这不是周大凤姐妹俩吗,回来上班了?”门卫王大爷没等大凤她们走进大门,便主动打招呼。王大爷六十左右岁,身体硬郎。穿着一身保安服,样子十分神气。 大凤她们也热情的和王大爷打招呼,可她心里明白,这次回来重新上班压力简直太大了。进了大门,一步,两步,大凤的脚步变得缓慢,心里变得更加沉重,她侧过头向那边的车间望去,嗡嗡的机器声还那么刺耳,在那里,就是那个下料车间,就是那台机器,一年前因为工友的失误,机器划到了自己的胸部…… 大凤不敢想,加快了脚步和表姐向宿舍走去…… 大强家里安静了下来,大强爸住进了县医院,吃了药,打了针,病情十分稳定。 “姐,你就别管我了,现在咱爸也没事了,我一定要找到大凤,你放开我,让我走还不中吗?”一大早上,大强就在院子里和姐姐拉扯着。 “不中!今天说什么也不让你走,咱爸这身体不好,这次是没事了,难道你没看见,不也是折腾了一宿吗?大哥大嫂他们刚回去休息,二哥二嫂还在医院陪爸和妈呢?你姐夫去邻村定寿材寿衣了,这……这些你还不明白吗?这时候你倒好,要去找大凤,本来就缺钱,你还要花钱,你这么做对吗?呜呜呜……”姐姐说着说哭了起来。 “你现在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这么没脑子呢?你这前脚一走,后脚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和哥哥嫂子咋交待吗?见不到咱爸最后一眼,你不后悔吗?”姐姐边哭边拽着大强的胳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