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长叹,手心手背,周彦邦终究没奈何。 高盼儿虽落了一巴掌,可心中还是喜的。想当年用了催产药都没能抢在头里的长子,如今竟去了,去了!这意外之喜,来的真是、真是,哈哈哈! “好了好了,如今咱们贤小爷可是正经的长子了。除非那屋里的能起死回生,姨娘您不高兴吗?说点什么呀?” 高兴?有那么一点点吧,更多的是意外。 高盼儿悠闲的翻出匣子,蛊物里找出最小的一个,怔忪出神。 我虽做过你,可我从没真的咒过你。排在你前头的都扎成刺猬了,人家一点事儿没有,偏生你让一粒花生米噎死了,怪你的命,怨不得别人! 悠悠的想着,咔嚓一剪刀,好不痛快! “长子怎样?上房肚子里的是嫡子,在她面前,长子算个屁!” 墨雪没想到主子是这个态度,一时摸不到头脑,又恐东西被看到,赶紧将它们藏起来。 “说到底,是不是胡氏带着那灾星做的呢?” 哈,哈哈,高盼儿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是不是?是不是都是她的错!人总归是死在她屋里的,黄泥掉裤、裆里,满是嘴说不清!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日,当年可没少羞辱我,看我不整死你。” 墨雪急的捂嘴瞪眼:“姨娘悄声些吧,这院里都是哭丧的,被人听到少不得告黑状。” 嘁,高盼儿十分的不屑,扔掉手中的绣花剪刀,利索的拍拍手。 “没了前头的,我儿就是长子,没了后头的,我儿就是唯一。天爷呀,你终于开眼,我们娘们熬了恁些年,也该翻翻身。狐媚子现在是破鼓万人捶,骂她一点错都没。可偏有人逆风护着,引火烧身,那就怨不得人了。你让我不自在,我岂能让你快活。让我去劝解,好,我就去劝解!” 死便死,蠢猪一样活着浪费吃食,须得做出点文章才好。扇风引火,落井下石,高家门内的祖传,她祖母她娘和她最擅长。总归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死的又不是我儿,看热闹的吗,当然是越大越好呀! 春蕊整个人瘫软在榻上,憔悴的不像话。本来红润的面色变得黄纸一样,凌乱的发髻,早不是那个聪慧可爱的施姨娘。 她就这样昏着,孩子,孝廉,娘,背书,天哪…… “嘤、嘤嘤,施姐姐,姐姐。” 春蕊昏沉沉的睁开眼,似有千斤重。高盼儿泪眼朦胧的坐在床畔,哭的伤心。 “哭?你哭什么,你来做什么?” 疲惫扭头,不愿多说。 “姐姐,姐姐,孝廉那样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我身上刀割肉似的。从前跟孝贤在一处,都是他让着他兄弟,我喜欢他更胜似孝贤,别说你,就是我也……” 几度哽咽,感同身受,不胜悲凄。 “我替姐姐不值,找不到行凶之人,孝廉的命就白白的算了吗?咱们都看的真真儿,胡氏那个毒妇只是不承认。哎!不承认就算了吧,左右姐姐别伤心,你哭坏了身子,哭出个窟窿,廉小爷也回不来。姐姐,算了吧,仔细身子,再养一个也是好的。” 春蕊闻言,鼻翼翕动,泪珠儿顺着眼角汩汩而流,悲凉的闭上眼,口中喃喃。 “儿,我的儿呀,娘没用。” 高盼儿果断朝墨雪使个眼色,丫头会意点头,墨雪上前拭泪。 “论理不该我下人多嘴,可我替姨娘不值。为什么我们姨娘要锁了那灾星,就挨了一巴掌?咱们院里,咱们府上谁人不知,那祸害最听谁的?是谁带大的?她跟她娘仇人似的,为何要锁这灾星,夫人拦住不让?而偏偏,不早不晚,好巧不巧,夫人有了廉小爷就没了,没了呀……” “丫头住嘴,夫人不让的咱们不能说。咱们哪有夫人的英明,断案如神,夫人说是意外就是意外。姐姐都认了,休要煽风点火!” 啊?! 春蕊猛然掀了被子跳下床来,披头散发疯了一般往上房里冲。 苏锦忙着置备道场,着人抬箱子请先生,将将躺下喘口气。春蕊厉鬼一样扑过来直直跪下,唬的苏锦躲闪不及。 “做什么,做什么,回去歇着。大悲极悲,你心中有急火,见不得这些场面,外头有我,冬桔小串儿,扶姨娘回去。” “夫人,夫人,孝廉没了,我孩子没了呀。有人看我们娘们碍眼,到底是何缘由?她只听您的,求您问问她,给个明白。糊里糊涂的没了,剜了我的心肝啊!” 哐哐的头磕的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