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父母呢?怎会沦落至此?” “她们中有些是贫苦人家活不下去被卖的,也有犯了事的官眷,打入贱籍。就算脱籍也无颜再见父母,死了也入不了宗庙祖坟。” “这样说竟是无根的草了,当时哪怕一头撞死,也比这强些吧。” 有活路谁会甘心风尘呢?卖身卖笑,身若浮萍,苟且偷生。若以她的性格,抹脖子来的痛快,也绝不受人凌、辱。 思索间,只觉得被撞了一下,还没回过神,脸上一热,一双猩红酒肉眼,瞅着她笑:“好俊俏的美少年,竟比里头的粉头还滑腻。”一个醉汉赤、裸着上身,醉眼朦胧的盯着英若男笑,臭气熏天,甚至猥琐。越说越来劲:“若能同小公子春宵一刻,必然那些个俗物更销魂。”边说边上手,油腻腻的手已然摸上她的脸。 摸了,自家的脸被摸了! “哎呦喂!”一声嚎啕,人却四仰倒地。凌平川上去一脚踹翻在地,那人还没起得来,就被掐着脖子,霹雳啪哒一通打:“知道她是谁吗,也是你能碰的?不长眼的狗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嘴里胡沁些什么,打死你这条狗命也不解恨!”搁往常是不需要他动手的,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决计不能让姑娘出手,那既脏了姑娘的手又显得他特别没用。 那人被打的滚地乱喊:“摸一下怎么了?凭谁还不能摸一下,他是天王老子还摸不得了。敢打老子,老子有的是钱。不要走,等着瞧吧,顺天府的老爷跟我是故交。末世的王八,敢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天王老子能摸得,她,你也碰不得。还敢提顺天府,让曹光戚来,我就在这等着。今儿我打死你,看又能把我如何。”敢跟他叫板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人口中的顺天府尹曹光戚,他就敢直呼其名! 这厢火冒三丈的替她出头,反倒是那人呆若木鸡,瘟鸡子似的,早没了先前的厉害!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恩客妓子,楼上楼下,房檐屋下,纷纷探出头来议论纷纷,把巷子围的水泄不通。 泠音阁的鸨母郑妈妈带着杂役护院冲了出来,半老徐娘的年纪,珠翠环绕,衣着光鲜,打扮的也是风情万种。 “小王爷息怒,这厮是个泼皮无赖。前头赌坊才输了钱,把衣服都当了。又来我们院子里胡闹,打骂姑娘,我正寻他不着呢,可恨这厮又冲撞了小王爷和公子。您这样体面的人,莫要动手,脏了您的手,伤了尊贵。待我把他绑起来,先把一双爪子剁了喂狗,再送官府,且有他好果子吃。”老鸨巧舌如簧,这才让凌平川停了手。 郑妈妈是人精了,从姑娘做起熬到鸨母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只想开门做生意,不想惹是生非。这样打闹影响了她的生意,在她家门口万一打出人命,他们就要歇业配合官府查案。这可就损失大了,这么多姑娘,上下这么多张嘴,生意是绝不能停的。所以冲出来解围,一脸谄媚:“他现在就是个吃醉酒的死猪,跟个畜生一样。不值得小王爷动怒,交给我来处置。您好久没来我这里了,进来喝杯茶消消气,又来了一批姑娘,挑最好的服侍,如何呢……” 精明能干的郑妈妈不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可惜凌平川今天断然不会去,他带着英若男,再不能让一个姑娘家进了这风月场所,看到里头的腌臜事。 “我们走。” 哎?稀奇真稀奇,浪子回头,改吃素啦?郑妈妈又看了眼站在角落的英若男,正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她的眼睛多毒辣呀,一眼看到耳洞,心中了然,真是个标志的姑娘,她这里的头牌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凌平川动气,怎么也不肯留下来。 “我这里还算整洁,小公子若不嫌,到我这里来清洗整理一下。”说着要去拉英若男,英若男不让她碰。鸨母识趣,讪讪的收手。凌平川也不让鸨母碰她,干干净净的女孩,同老鸨子拉扯什么。 “你走。”冲鸨子一通没脸,不再废话,扶着英若男上马,鞭子一挥,也不管人多不多,策马奔起来。 树林茂盛,月色正好,风吹过,沙沙作响。可是英若男心情却很不好,小河边上抱着膝呜呜哭的伤心。凌平川掬了一捧水来让她洗脸,她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哭着。他就劝她:“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打过他了。你若不解气,明天把他绑了送你府里任你处置。”闻言她哭的更凶了,若是母亲知道了,只怕要先打死她。 “怪我,都怪我。我没护好你,才让那杀才放肆了。你打我,来,你打我。”他这样胡乱的哄,她愈加怄气。怪谁呢,谁又怪你,只恨自己没用!平时凶的厉害,遇事一点主见也没有,被调戏了只知道哭,不知道打回去。可是事发突然,她下意识的是羞耻,没想到反抗。 哭的泣不成声:“只,只是,不要,不要同我母亲,母亲讲……”说完又哇哇大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