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笼罩在天空中的黑云逐渐散去。 街边的人全都开始议论战争的结束,姜去寒也明白,硝烟真的过去了。 已经过去六年了,她给他写的信,从来没有回音,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也许,故人已远去,只是她的执念罢了。 战争结束,她决定重新踏上去华沙的路,带着他们五岁的女儿。 当年,她也想陪他一起回华沙去,可自己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为了不让他担忧,她闭口不谈,比起儿女情长,也许保家卫国,救民于水火的正义,才是他更追求的吧。 现在,重回华沙这片土地,她还能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满目疮痍。 “母亲,父亲就在这里吗?”他们的女儿继承了Briht的外貌特征,一张异国样貌的脸蛋,与Briht相差无几。 “这里是他的家。” 姜去寒凭着记忆,找到Briht的阁楼,那里已经夷为平地,看不到往日的繁华。 她的心紧了紧,然后又去了他们曾一起工作的医学实验室。 那里还存在着制药的痕迹,但是没有人。 离开的这几年,你都在这里吗?姜去寒抚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瓦,这些,都是爱人存在的证明。 只是这些古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她走进医学实验室的地下基地,这是她曾经呆过的地方,也是躲避危难的不二场所。也许,他可能就在这里。 姜去寒牵着女儿走过悠长的过道,看到前面果然有灯光。她立马燃起了希望,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走近时发现,很多人围在一起。看长相,几乎全是犹太人。可是看了一圈,没有Briht。 他们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一时间面色惊恐,没有看到Briht,姜去寒的心又猛地一沉。 周围的犹太人见他带着一个婴孩,以为她也是来躲难的,议论声四起。 “Briht,在哪里?” 既然他们能找到这个地方,那一定是Briht带他们来的。 话一出,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敛神,面露难色。终于,有人主动回答:“他去世了,为了救我们。” 原来,自从Briht回到华沙,就假装答应为纳粹提供制造新型毒气的方法,而实际上,他从集中营偷偷解救犹太人出去,并且一直在实验室研究解药。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从纳粹集中营死里逃生的。 “当时他把针打入我们的身体时,我们所有人都恨他唾弃他。可是当我们醒来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们。他给我们注射的,只是营养液。” 后来事情败露,Briht的下场,比任何一个犹太人所受的刑罚都要严苛,被折磨到死。 如能投身以报国,虽九死其犹未悔。 周围人七嘴八舌,开始诉说Briht的功业,而姜去寒嗓子像是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时间过了很久,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才哽咽地说:“外面已经太平了,你们可以出去了。”然后她牵着女儿走出了地下基地。 她没再落一滴泪,因为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不能换回任何一个珍贵的人。 外面春光明媚,可她却感受不到温暖的气息,一切发生的那样快,生死有命,转瞬即逝。华沙这座城市,待下去只会更加悲伤。 他这个骗子,说好了会回来,为什么不守承诺。 她回到了他们的小屋,桃花早已谢,故人亦不在。 小小的院子多了一个垒起的碑冢,那是她做的衣冠冢,埋的是他送给她的长命锁。每个人都希望她长命平安,可他们自己却相继离开,独留她一人。 冬天积雪覆盖了大地,也覆盖住了Briht的最后定所。 每到这时,姜去寒总会细心把雪拂去。当她全身落满洁白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便对长眠的人说:“你说让我等你,却失了约。也许上天都知道,你欠我一件婚纱。只是这件婚纱,冰凉凉的,我不喜欢。”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1946年,计算机横空出世,以惊人的体积和运行速度称霸全球。 姜去寒这才想起,某一年的冬天,她在图书馆偶遇的那个少年,在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原来,一切早已冥冥注定。 “你看,你说的编码有了载体,这盛世,如你所愿。” 她知道,他能听见。她在一片无声的桃花树下,失声痛哭。 云海依旧漂泊,人间再无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