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端药碗的手不由自主晃动,讶然看向坐在床上的姑娘,她的眼睛瞧着你,就好像要把人给看透。她在病中必然不晓得外边的风言风语,他可不想这孩子还病着就为莫须有的谣言烦心。 大手拍拍她的肩,他宽慰南湘子道:“没事,就是想着这病情一旦蔓延开,恐怕一时间难以控制。” “因为病因多而杂。” 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宋时将她赶回被褥里去。 “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她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住宋时,想到自己还没好全,连忙又把手松开,离远些认认真真分析。 “您是想借医官帮着一块儿搜集病症么?或者号召民间医师?” 她摇摇头,“都是不成的,医官不能大量离宫,官家不可能允许宫里出事而没人在职这种事。至于民间医师,虽然可行,但号召起来困难相当大。” “要是有什么既有组织,又能随便行动,而且还懂得医术的……这事也许会好办许多。” 他闻言一愣。 既有组织,且在宫外懂医术。 “药谷。” 他下意识吐出这两个字,又连忙止住,对还在好奇的南湘子摆摆手:“你只当没听见就是,好好歇着吧。” 他走的急,似乎是怕她再多问。南湘子靠在瓷枕上,觉得不舒服,动了好几回脖子也没找到个舒服地方,心里直犯嘀咕——她好像以前听说过,宋时年轻时在一个叫药谷的地方学过一阵子医术。 这个药谷究竟算是个什么地方? 她最多能根据宋时的医术可以猜得出——药谷里边的人必然符合医术高明这个条件。 但能让宋时下意识就想到的地方,估计也能满足有组织和方便行动这两个要求。 只不过——如果考虑药谷,就得再加一个前提条件。 ——药谷的主人是否愿意出手。 她有些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病好得差不多了,她也越发在床上待不住。 这两日喝的药汤跟刚开始的药似乎有点区别,她估摸着换了药,病大概就算是稳定住了,此前她一直待在东宫,却没因为患上鼠疫没被送出宫,恐怕李卿培用了旁的理由。 但是估计将军府也回不去,想来因为她患病的缘故,将军府会被趁机严控住,一旦回去,再想出来就是难上加难。 何况像时疫这种东西,越早发现越好控制。 喝完药又开始困,索性不再想这事,一夜好梦,只是次日醒来总觉得,昨夜梦中似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病好的差不多,偏殿的封禁才算解开,下午姜云过来探望她,她正坐在桌前摆弄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就开始加快动作收拾。 等姜云进来时,她堪堪掀开床帏子自床榻下来。 好在虽然侧殿解禁,但卧房又添了屏风,外边的人也不好看清楚里边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阿姐好些了么?前两天就见那位宋医师终于脸上带了笑,可侧殿仍旧封着不让进,真是急死人。” “这病容易传染,幸好没有害你也生病。”,隔着屏风,她也听得出来姜云语气中的担心,提起十分的精气神来回答姜云:“那天没能拉着你聊个尽兴,等以后挑个好日子,必然要带你出去好好逛一逛京城。” “陈阿姐可要说话算话。”屏风外的佳人娇俏一笑:“要不然落在我这的东西可不还你了。” 南湘子闻言,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不免费解。她与姜云最多有些小时候的情谊,除却拿回戴着面具跟她接触过一回,剩下的相处只能算得上是寥寥几次,可是姜云言语间的意思,不像是捏了她的把柄,更像是在告诉她这事已经被瞒下了。 思索间,准备好的话已经问出了口:“我都要带你逛京城了,你不得礼尚往来?跟我讲讲你们那有什么有趣的?在屋里闷了好些天,只想拉个人愿意跟我讲些新鲜事。” 姜云笑着答应,将小时候在南边时候记得的风物趣事说了个便,中间叫人添了好几回茶,南湘子听的认真,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下午,终于是宋时来送药,姜云这才意犹未尽离开。 宋时过了屏风,见南湘子仍旧坐在床边,精神气看上去跟没病时差不多,遂把药递给她自己喝去。 “那个小姑娘,就是太子妃?瞧着人也是个可爱的。这边儿刚准许人进,她就跑来看你了?我原先还以为……” 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南湘子拿绢布擦擦嘴,接过宋时又递过来的蜜饯。她看出宋时的欲言又止,却只装做没注意。 “能在这儿遇见